温遥的房间非常紧凑,十七平的房间里囊括了客厅、书房和卧室。
进门正对着的墙角放着一张长方形的书桌,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很多书籍,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熨烫好,套着塑料膜,没有熨烫的都折叠起来堆在沙发的一角,地板还是老旧的小瓷砖,因为年月久远已经磨成了哑光,有好几块已经破裂,龙潇月所提到的那份阿姆斯特丹皇家管弦乐团的聘书就躺在床头柜上,用玻璃杯压着,杯子里还有一点清水。
只有五个平方的小卫生间里也是一样的干净整洁,只是主人太久不在,都落了灰。
刑警从天花板隔板上面,找到了一个裹紧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从何家案发现场消失的菊右卫门的杯子。
经鉴定,杯子沾有卢孝慧沈栋以及温遥的指纹,与何家发现场的另外两只系一整套。
这似乎印证了黎纵他们先前的推理,凶手在行凶后为了掩盖自己的特殊身份而带走了茶杯,意图混淆警方的侦查方向。
何家案最初的报告指出,何家夫妇极有可能是被毒链组织灭口,现如今罪证确凿,从现场物证、作案时间以及与何家来往紧密三点,一切证据皆指向温遥一人,上级缉捕令下得很快。
裴慎从手机新闻上看到了綝州警方官微发布的通缉令,驱车赶到了市局,拦下了正准备离开的黎纵。
黎纵刚一脚跨出市局的大门,就被从旁伸来的一只手揪住了衣领,按在了柱子上。
裴慎比前些日见到的时候消瘦了许多,冰冷的瞳孔紧缩,压抑着憎恨和愤怒:“为什么通缉他!”
黎纵已经准备反击,听到这句话攥起来的拳头又松了下去,沉着眼:“你冷静点。”
冷静?
他怎么冷静?
温遥不见了,他失踪了整整二十天,裴慎连他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等了,找了,也报过警了,他几乎把整个世界都要翻遍了,还是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找到他是为了还他清白……这是你们警方说的。”裴慎愤恨地看着他。
黎纵看了看裴慎下巴上熬出来的胡茬,道:“我们在温遥的住处找到了案发现场失踪的物证,经过侦查部门的核对和剖析,确定温遥有重大作案嫌……”
“不可能!”裴慎毫不犹豫,微微充血的眼眶里刻满了深信不疑,仿佛无论黎纵说什么都不会有丝毫动摇。
“裴慎。”黎纵直挺挺地同他对视,“警方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严格按照程序走,眼下的证据指向他就是凶手,他一天不出现,这个结论就一天不可能推翻。”
“……”裴慎绷紧下颌,呼吸越来越重,那股汹涌的恨意几乎要在他的猩红的瞳孔里锁不住了,他直直地瞪着黎纵很久,最后眉眼爬上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悲意。
黎纵理解他的心情,但眼下缉捕温遥已成定局,他无法向裴慎再承诺任何东西,而且,黎纵忽然想起了老楼居民们的口供。
看着用情至深的裴慎,黎纵惋叹:“裴慎,我知道你很难受,但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
“你和温遥到底是什么关系?”
“……”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门突然打开,第一个走出来的是林浮生。
简衡上一秒还屁颠颠地追着林浮生,下一秒看到黎纵被人揪着衣领,大吼一声就冲上来:“裴慎!!光天化日干什么呢你?!”
简衡上去直接将二人拆开,一把将裴慎推得后退好几步。
这货胆子大啊,这里可是市公安局,敢在这儿跟支队长动手的,把刑事档案倒推二十年也找不出第二个这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对付这种人简衡最拿手,以他的经验,首先上去口头训斥,不行就武力镇压,逮到审讯室里坐他三四个小时的冷板凳铁定就老实了。
可还没等他开始发挥,黎纵就抓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行了简衡,没事儿,去忙你的吧,我跟他唠唠。”
他说着用眼神指了指警局大铁门的方向。
林浮生已经走远了。
简衡急了,朝林浮生的方向跑了几步,又有点放心不下黎纵倒退回来:“真没问题?”
黎纵推了他一把:“赶紧追吧,人跑了。”
简衡喊着林浮生的名字风尘仆仆地追了上去,等到人都走远了,黎纵才对裴慎说了句:“到我车上说。”
黎纵的车停在市局后门的露天停车场,上车之后黎纵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后排座的电脑拿过来,打开余霆拷贝的录音副本给他听。
录音里全是老楼居民对温遥的诋毁和不屑,众口同声都在说温遥就是社会的渣滓。
裴慎面无表情足足听了十分钟,最后实在受不了,沉沉地闭了闭眼,一把拍上电脑扔回给黎纵。
黎纵道:“目前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在一件命案中,大部分证据会随着时间湮灭,他失踪越久翻案的可能性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