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妈说,海格法官不是天主教徒,而是和亚历山大一样的犹太人。这一点毫无疑问赋予了她灵感,她再度口沫横飞地告诉我,只需要时间和毅力,我也能成为一位法官。我必须坦承自己的确赞赏他的裁决,但不全是因为结论对我的委托人有益。他的遣词造句经过深思熟虑,他的判决如此大公无私,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好了,”海格法官说,“现在摄影机没有对着我们,我们直接切入重点。布鲁小姐,我们都心知肚明,尽管你找到一根迷人又合法的衣帽架来悬挂你的控诉案,但这场审判其实和宗教无关。”
我的嘴巴张开又闭合,气急败坏地想表达意见。那么深思熟虑且大公无私的海格法官,其高尚的灵性只有在正确的人在场时,才会表露无遗。
“法官,我坚定相信我委托人的宗教自由……”
“我相信你。”法官打断我,“放下你的姿态,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安排这档事。”他转向戈登·葛林雷夫,“州政府真的会因为这样去请求一笔120美元的预算吗?”
“也许不会,法官,但我得确认一下。”
“那你去打电话。”海格法官说,“有一个家庭有权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和时间。都没异议吧?”
“是的,法官。”我们两人重复道。
我把弯着身子打电话的戈登留在走廊,朝楼下可能还监禁着薛的拘留室走去。我每一步都越走越缓慢。该向那位死亡过程刚被自己启动的人说些什么?
他面对墙壁,躺在房内的金属床上。
“薛,”我说,“你还好吗?”
他转向我,露出微笑:“你办到了。”
我吞吞口水。“是啊。我想我办到了。”我的确为我的委托人赢得了他想要的判决,但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好像输了?
“你通知她了吗?”
他讲的是琼·尼尔森或克莱尔·尼尔森,这表示迈可神父仍然没有胆量告诉薛事情的真相。我拉来一张椅子,坐在牢房外。
“今天早上我和琼讲过电话,”我说,“她说克莱尔不会用你的心脏。”
“可是医生说我的心脏很适合她。”
“薛,她并不是不能用它。”我安静地说,“而是她不想要。”
“你要我做的每件事我都做了!”薛大喊,“你的要求我都办到了!”
“我知道,”我说,“让我再说一次,这个结果并不一定会成为结局。我们可以看看,犯罪现场是不是还留有证据,然后……”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薛说,“而且,我不想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不希望证据被重新调查。我得告诉你几遍才行?”
我点点头:“对不起。只是……要我稳妥地成全你想死的心愿,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
薛瞥了我一眼。“没人请你帮忙。”他坦白地说。
他说得没错,不是吗?薛并没有要求我接他的案子。我就像一个复仇天使突然降临说服他,我想做的事恰好是可以帮他达成他心愿。而且,我成功地向众人展示了死刑的真实原貌,确保他能被改以绞刑的权益。只是我没有意会到,胜利可以感觉像输了一样。
“法官……让后续的器官捐赠变得可行。就算克莱尔·尼尔森不接受,这个国家还是有数千人非常需要。”
薛躺回床上。“全部捐出去吧,”他低语道,“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对不起,薛。我也希望知道她为何会改变心意。”
他闭上眼睛:“我希望你知道如何能让她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