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收入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每次对着工资条看到自己的收入时的心情倒是够灰的。同学们不理解我就算了,连老妈都不信,说邻居家二大爷的侄女的男朋友在一派出所,整天发钱,钱多的都数不过来,气得我咬牙切齿,跟老妈说您是打算相信你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还是相信一个跟您毫无瓜葛的邻居二大爷家的侄女的男朋友?
打那时候起我就不爱跟人说我的收入问题了。觉得特没劲。像怨妇一样唧唧歪歪的,别人还拿异样的眼光看你。本来嘛,男子汉大丈夫,对钱就不该太在意。但是偏偏有很多人对公务员的收入问题很感兴趣,经常愿意同我探讨一番,由于我的懒得解释,结果我现在在他们眼中的生活状态是:上班喝茶看报纸,下班自然有当事人或律师备好酒席,因为老话就是这么说的,吃了原告吃被告嘛。酒足饭饱之后自然是洗个桑拿,叫个小姐,如果缺钱了打个业务麻将,原告、被告及其律师们争先恐后地输钱给我,一晚上赢个十万八万的不成问题。每个月除了工资,还有各种名目的奖金、福利、津贴、车贴、房贴、加班费打到我的账户里,我常常会在查询账户余额的时候陷入迷茫,不知从哪里又多出了一大笔钱。年终狠发一笔,抵得上一年收入。出门可以开警车,随意闯红灯,走逆行线,只要打开警灯就没问题。高兴了可以随意赌博,随意嫖娼,不高兴了可以随意打人,因为公检法是一家子的。单位动不动就给我们分房子,要不就集资建个几栋,就算心血来潮想买商品房,也能比市价便宜一半。
由此我总结出:
第一,人民群众的想象力果真是无穷无尽的。
第二,中国两千年的封建统治在意识形态上的流毒颇深,其造成的影响在短期内难以根除。
第三,我说怎么有这么多人骂法官不是东西呢!
第四,怪不得每年有那么多人挤破了头要考公务员,孩子们脸上的憧憬让人好生心疼啊。
这让我想起同事转给我的一个形容公务员行业现状的短文:“一方面城里土壤早已肥尽,小苗只能望着大树兴叹,可是另一方面,城外土壤盐碱化严重,好苗也多数不得成活,难难难……于是围城啊围城……站在城楼上面的大喊:不要进来,里面阳光了,进来真的月月光了……外面人不信啊:你丫里面埋头吃肉,不带外面弟兄们混,拼死也要进去看看啊!!”
最后我想说,你们所说的那个美好的生活,可能是我们领导的,也可能是你们领导的,但肯定不是你和我的。我只是众多小人物中的一个,跟你们一样,也只有意淫的份。
这几天全院人员明显对过年费充满了渴望,并对院领导对年终奖连续两年的漠视和不作为充满了愤怒,这股愤怒伴随着年三十的临近和周边单位年终奖的陆续发放而不断升级。老储代表大家说:诚然,院领导是不需要年终奖的,但是我们需要啊!没有年终奖,回家就要面对老婆鄙视的眼光,当老婆的年终奖已经超越了我一年工资的时候,我如何维持一个法官所剩无几的尊严呢?于是大家纷纷响应,均表示:没有年终奖就没有一个安定祥和的幸福年。更有情绪激动的干警发表过激言论称:不发年终奖是逼着大家走上司法腐败的不归路。在这股愤怒的冲击下,很多人消极怠工,上班时间纷纷打牌或者溜号,更有人发泄性质地使用办公室电话打一整天长途,连食堂的大厨都由于牵挂年终奖而变得心不在焉了。或者说虽然大厨一年到头都是心不在焉的,但是在不发年终奖的压力下,他更加不愿自省而甘心堕落了,以往他们心不在焉的时候,顶多是忘了在麻婆豆腐里放花椒,现在居然连豆腐都忘了。
决不妥协 二十三(3)
迫于这股排山倒海的愤怒,院领导开会对年终奖问题进行了研究。最终郭院长在会上答复大家说:“过去的一年里,全院干警兢兢业业,圆满地完成了工作任务,在此我代表院党组对大家的辛勤付出表示衷心的感谢!最近很多干警关心的年终奖的问题,我们院党组也给予了充分的关注和深入的研究、讨论。(台下窃窃私语)首先啊,大家都知道,自从两年前阳光工资改革之后,我们就不容许发任何奖金了,包括年终奖,(抗议声)但是院领导考虑到在年关之际,不给大家一些补贴,也说不过去,毕竟我们要讲人性化嘛。(鼓掌)发,肯定是要发的,但是怎么发?这是个严肃的问题。(窃窃私语)发得不好就是违反纪律。财政局那边最近管得很严,禁止我们发福利,所以发钱肯定是不行的。给大家发点水果什么的也不实惠,可能你们也不需要。经过院党组研究决定啊,每人补贴过年费五百元,(遗憾声、叹息声)不发现金,以庭为单位落实,大家可以搞个聚餐或者茶话会,当然搞不搞随便你们,关键是以聚餐的名义,回头想办法开发票到财务报销,发票必须开食品或餐饮费,不然不好入账。”
很明显的,大伙儿非常不满,散会之后都不愿走,抱怨声四起。这事情确实很让人郁闷,若当真坚持原则一分钱不发倒也罢了,还能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算是遵守财政纪律了,毕竟这是王八的屁股——规定。但现在原则也违反了,纪律也破坏了,却只用五百块把大家打发了,也怨不得很多人说当做打发要饭的了。
还是老同志们看得开,教育年轻同志说:“已经不错了,有五百块总比没有好,当真一分钱不给你发,你又能怎么样?领导已经做出让步了,再闹下去就不和谐了。想想那些农民工,累死累活,回家过年能讨到工钱就满足了,哪还有过年费这一说啊。所以说,做人要知足,要学会往下看,往下看,你会过得很快乐。”
闹得凶的几个同志接受教育后情绪逐渐稳定。众人一看带头的没有斗志了,只好接受现实,纷纷散去。这证明了知识分子的革命性果然是不彻底的。
回到庭里,邹庭长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开会传达的精神你也听到了,现在的问题是要去弄发票。我们庭一共二十个人,要开一万块钱的发票。这事情交给你了。”
我赶紧说:“我哪有办法去弄发票啊?”
邹庭长说:“没有办法就要想办法嘛!年轻人不要轻易就说做不到,要去试试才知道啊。去吧,整个庭对过年费的期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这可愁坏我了。给朱舜尧打了个电话求助,他说:“哥哥啊,我还想要发票抵税呢。再说了,虽然你一万块数目不大,但是要开食品,我可开不起来,我这是广告公司啊。”
我说:“那怎么办,我身上背负着整个庭的希望啊。”
朱舜尧说:“你笨啊,火车站附近都是开发票的。”
我眼前一亮。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很疑惑火车站周边怎么总有那么多面目可憎的妇女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就杵在那里神神叨叨地对南来北往的人群像念咒一样反复念叨两个字:“发票,发票,发票……”每当我路过她们都会凑过来,用一种神秘的姿态和期待的口吻,像跟我对暗号似的说:“发票,要不要发票?”我每次都赶紧绕道而行。现在我终于明白都是些什么人需要买发票了,存在的即是合理的,我发现火车站附近卖发票的是越来越多,看来她们生意不坏。每一笔生意的背后都是公家的财政埋单,最终的冤大头还是广大不明真相的纳税人。所以我觉得,任何人见到卖发票的都可以摁到地上揍一顿,因为他们正在光明正大地偷每个人的钱。
我跟朱舜尧说:“好,正好我下午要送小双去火车站,顺便就把发票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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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妥协 二十四
小双前几天跟我说她想回家过年,结果我一问,这丫头连火车票都还没买。
春运已经开始了,一票难求啊。我托了不少人,都跟我说买不到了。最后是小潘像变魔术一样搞来一张票,小双才不至于回不了家。
小双很感激,跟小潘说:“小潘哥哥,你好厉害啊,你从哪买到的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