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沅志得意满地走在江舒的身边,回过头朝跟在后面的程樾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程樾黑着一张脸,目光如炬,恨不能在人身上烧两个洞。他把江舒骗出来吃晚饭,原本是想两人独处的,现在可好,凭空冒出这么大一个锃亮的电灯泡。
三人暗流涌动地吃着米线,喻沅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角落的那桌,又开始聒噪:“江哥,你看,角落里那个在吃云吞的小哥哥,是不是我们剧组的编剧啊?”
程樾闻言,微微一僵。
江舒没注意到程樾的异样,抬头仔细一看,那人穿着一件白衬衣,鼻尖上有颗小痣,正安安静静地垂着眼帘吃东西,确实是跟组编剧程嘉言。
程嘉言不光是剧组的编剧,还是《娇软舞姬的日日夜夜》的原作者。江舒作为一个直男,觉得男生能创作出这样神奇的作品,非常值得敬佩。
小店里没什么人,江舒笑着向程嘉言招招手,喊他过来一起吃。
程嘉言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看清这桌坐着江舒,原本黯淡的神情像是骤然被点亮的烛火,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撂下筷子,起身朝这边快步走来。
程樾的脸色越发阴沉,把碗一推,皱着眉想要站起身来。
程嘉言见状,竟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欲言又止道:“小樾,你别这样……”
这句话说得凄惨,程嘉言的眼里几乎泛起泪光。这两人之间一看就有故事,在场的人看程樾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程樾甩开程嘉言的手,顾及江舒还在场,只好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抬眼冷冷地望向对方:“和你不熟,离我远点。”
程嘉言讪讪地低下头,也没再多说什么,挑了程樾对面的空位,委委屈屈地坐了下来。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江舒不禁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不该叫程嘉言过来。
纳闷了一会儿,江舒看程樾垂着眼睛闷闷不乐,忍不住伸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戳了对方一下,压低声音道:“你突然凶什么,人家编剧哪儿招你了?”
令江舒始料未及的是,程樾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江舒的手比程樾的要小上一号,被对方整个包裹在掌心。程樾的手温暖干燥,让江舒猛然回想起两人初见时那个炙热的握手,还有当时那阵莫名其妙的心跳。他像触了电一样想把手收回来,却听见程樾低沉道:“他没招我,你招我了。”
江舒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问一句“我哪儿招你了”,又听程嘉言轻轻地说:“都是兄弟,我不介意这些小事的。”他这句话里“兄弟”一词的咬字特别重,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程嘉言的声音很温柔,举手投足间有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气,只是他好像有点儿社恐,不太擅长和人交流,总是低垂着眼帘。
程樾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程嘉言明显意有所指的示弱好转,反倒把江舒的手越捏越紧。
江舒忍无可忍,又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发作,只能凑近程樾的耳边,气愤道:“松手,你弄疼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程樾的呼吸好像一下子变重了。
江舒以为程樾没听见,又朝人靠近了点,:“我说我被你弄疼了,你干嘛呢,快点松开我。”
程樾深吸一口气,心想今天怕是不能好了。
江舒作为一个单纯直男,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别人的性癖上蹦迪,毫无危机感。
程樾最后恋恋不舍地捏了捏江舒的指尖,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他垂下眼帘,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犯浑:“江哥,昨天我亲你,你喊疼,今天稍微握握手,你又说很疼,那晚点我们拍后面的那些床戏,做的时候,你岂不是疼得要咬人了?”
程樾这番话其实挺混蛋,明里暗里占了江舒好大一通便宜,好在江舒这个直男的脑回路压根没接收到,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那你别太用力,动作轻点不就好了么……”
江舒的本意是让程樾做什么动作幅度都小点,造福你我他,结果话一出口,程樾的呼吸更沉了,看过来的眼神暗幽幽的,简直像捕猎的狼,让江舒下意识地想躲。
喻沅坐在桌对面,看着程樾和江舒两人暗地里眉来眼去,妒火中烧。他瞟了程嘉言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小樾哥,你别光顾着和江哥说小话啊,不多和咱们编剧聊聊?都是一个剧组的兄弟,关系别弄那么僵嘛。”
程樾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淡淡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你和他多聊聊,讨好讨好,让人家给你加点戏?别总是做个三番四番,多委屈啊。”
“你!”
这下喻沅脸上挂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转身愤愤地走了。
坐在一旁的程嘉言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舒,眼神炙热,如痴如狂。
程樾侧过身将江舒挡了半边,对程嘉言冷冷道:“管好你的眼睛,不要乱看。”
程嘉言倒也不生气,声音兴奋得微微有些打颤:“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真的看到他演舞姬……”
程樾闻言微怔,暗暗握紧了拳。
一顿饭不欢而散,几人又潜回了酒店,程樾径直拉着程嘉言进了房间。
江舒就住在程樾的对门,见状抿了抿唇,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程樾很干脆就把门关上了,和平时腻歪的模样判若两人,江舒盯着门口愣了两秒,最后转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