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纯生此刻方知此乃沼泽之地,如陷入其中自是性命不保。然沼泽前方却是约莫十余尊石人石像,这岂不就是石翁仲吗。料想陵墓就在眼前,梁纯生岂会入宝山空手而归。是以他在沼泽之畔伸手探查,这土地并非滑不留手,却是略有泥泞而已。
梁纯生站直身形,提运内功,足尖点地,纵起约莫一丈五六,身形一拧只向沼泽对岸略去。孰料背后突有破风之声,一点亮光袭向脑后,这梁纯生虽是盗墓为生,然武功技艺亦是不弱,听得脑后金风,身形略顿,缩颈藏头,避过暗器,然身在空中却是难以再次提聚功力,一道身影只向沼泽之中落去。
梁纯生落在沼泽之内,全身下沉,刹那间竟是没顶之灾。好在他自幼习学荒山派武学,此派出身盗墓,是以对这气息学问极为在意。是以,梁纯生落至沼泽之内已运起闭气之法,料想在此中忍得一时半刻自是无虞。
梁纯生身形不住下落,约莫三丈有余,忽觉脚下已着实处,这沼泽之中势必不可睁开双目,他只得变换身形,俯下身来,用手摸索。探查了约莫一丈方圆,方觉手中触得一物甚是坚硬,且有别于土石之坚。
须知梁纯生身处沼泽之中,口不能吸,目不能睁,欲探明此为何物势必登天。然此人毕竟身经百战,此刻仍是处变不惊,继续摸索。在这坚硬之物前方约莫三尺之处,竟是隆起一座类似石屋之所在。梁纯生心下大喜,暗道自己莫非因祸得福。是以反身甫又行至坚硬之物旁侧,用力敲砸。耳中竟闻得一声闷响。
沼泽之中穿行甚是困难,梁纯生闭住气息已有两刻有余,身形极为疲惫。然此刻上天无路,只可求得这入地有门。随即又向那石屋之处钻去。这石屋建造甚是精妙,两侧斜坡将沼泽分流而去,是以斜坡之下并无流土。那一声闷响却是门户洞开之声。
梁纯生摸索至石屋斜坡之下,陡觉流土有下流之势,料想石屋之中必有空间,非如此这流土又流向何处。是故不再犹豫,亦是随着流土滑行而下。石屋之下空间甚是宽阔,梁纯生落入此中瞬即睁开双目,解了屏气之法,只觉此处似有气息流动。
梁纯生自怀中掏出火折,火光之中细察动静。只见那流土入得此屋竟是直落向后方一深洞之中,前方却是一条极窄甬道,顺势行去,约莫二十余丈却是一道石门。开启门后自来石,梁纯生即是已入陵墓。
孰料陵墓之中并未见黄肠题凑,殉葬珠宝等物,只是空空如也一座石室。梁纯生逡巡已过,方知此处仍是曹操七十二疑冢之一。然原路已段,如何返回地面,却又为难起来。好在他多年研习本派秘录,知晓造陵之人俱会留得出路。是以仔细探寻室中各处,终在南侧犄角寻得一方一尺长宽之石撅,触动之下,略有所动。
梁纯生双掌用力,石撅不住向外滑动,一方尺余洞口随之而现。他此刻求生心切,瞬即钻入其中,洞外却是漆黑一片。梁纯生继又燃着火折,见自己处身在极为狭小之空间之内,只得左敲右打,听得音声并不沉闷,足见周遭并非坚固,是以运足功力击向石壁。此壁应手动开。外界已是夕阳西下。
原来这疑冢设计的亦是巧妙,甬道向上倾斜,出口竟是十几尊石翁仲之一。出得疑冢,梁纯生自是失望已极,原想是魏武帝曹操陵墓,未料想却是疑冢,且自己险些命丧其中,又忆起落身沼泽之前有暗器袭向自己,料想此刻敌踪已杳,周身泥沼,实是得不偿失。
梁纯生正欲返回来路,眼前一枚铜针插在一方石土之中,不由俯身捡起,料想此物即是袭向自己之暗器,倒要仔细保存,暗中查访何人暗袭于己。收拾妥帖,行至沼泽边缘,梁纯生又是大吃一惊,原本之沼泽竟是下落一丈有余。略一思之,方才知晓这流土必是已落入石室之内深洞之中。
梁纯生越过沼泽,回转店方,直至月余之后返回荒山派门户俱是无恙。孰料四月之前,突有所感,周身不畅,功力亦是不能提聚。派中鸡鸣堂主历来掌管医卜,默查脉息之下竟是瘴毒入体,又有地底空屋常年封闭之郁浊之气。只因此毒并非何人炼制,是以并无专门解药可解,百般无奈之下听言神农汤可解百毒,是以探查万一点踪迹。
时至此时,百知子亦是明了前因后果,不待梁纯生开言,已是转首望向万一点,那散花仙女果然亦是女中豪侠,瞬即自怀中拿出神农汤,行至梁纯生案前,向其面前茶盏之中到处几滴。口中言道,“即是取这神农汤救命,你又非为祸武林之辈,只需直言,何必效那无形之人。”言毕,又是转回座处。
梁纯生自是感激不尽,百知子此刻言道,“那铜针可在帮主身边,借某一观可否。”梁纯生闻言,自怀中拿出一根铜针,交至百知子手中。见得此物,百知子不由愣在原地,竟是发起呆来。
第三十一章 荒山派来归
百知子于玉申手中拿定铜针,心下不由疑惑。此物与当年桃花居中冷月轩三名刺客所用之物形制相同,俱是三分长短,纯铜打造,然那徐水流土之中魏武帝曹操七十二疑冢之一与冷月轩又有何关联,如无关联,那等偏僻之处又怎会有使用铜针之辈现身。
想至此处,百知子将铜针交于身侧詹琪。詹琪接过铜针,仔细端详一过,此物却与孤领二杰所用之物相同,以此针在与孤领二杰身份互相印证,在徐水流土阵暗袭梁纯生之人确属冷月轩一脉。如此看来,自己得暇必至徐水走上一遭。
见百知子与詹琪不住细观一枚铜针,梁纯生不免开言问道,“于先生莫非知晓此物来历,是以才如此端详。”
“我叔侄二人曾经两次见过此物,那使此暗器之人俱属同一神秘门派,然门派之主亦是早已殒命十年之前观玺会,是以我心下仍未能断定此派大致情形。”百知子答道。梁纯生听言百知子并未说明此门派来历,是以并不追问。
此刻,于妙儿听言詹琪与父亲叔侄相称,不由凑近詹琪,低声言道,“你既是我父亲侄儿,就算是我的兄长了,你我兄妹相称倒也便当,是不是啊,詹琪哥哥。”
这音声入耳香甜,詹琪不由脸上一热,亦是低声应道,“如此更好,小兄江湖阅历浅薄无比,还望贤妹多多提携是幸。”“你说话怎这般文邹邹的,什么提携不提携的,你有麻烦我自会助你。”于妙尔答道。
听得身后两小窃窃私语,百知子虽是心下暗喜,然于荒山派门户之内做此私语之态,却是于理不合,是以转头低声喝止二人。于妙儿倒也满不在乎,却是詹琪唯唯应是。
顽石堂堂主一缕青烟嵇荣见散花仙子万一点已将神农汤赠与帮主,此刻却是急急言道,“帮主且将那神农汤饮了,已解多日之厄,其它事态稍后再谈,亦是不迟。”
“正是此理,帮主又是劫掠,又是商求,我将那神农汤亦是给了你,此刻却又为何不饮。”听万一点言语之中,貌似对荒山派派人劫持于自己之事仍是心怀芥蒂。搬山将军梁纯生岂有不明之理,是以勉力立起身形,对万一点深深一揖。口中言道。
“我派中人劫持万女侠之事,我深表歉意,且得蒙女侠慨赠神农汤,心内自是感激不尽,方才之事还望女侠见谅。”言毕又是深深一揖。
见得荒山派掌门语气如此谦恭,万一点心中之怒已消了大半,是以抱拳一礼,算是还礼,口中不再言语。百知子在旁见此情景,亦是心下满意,转头对万一点劝道,“贤妻勿怪,这梁掌门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即已赔礼,你也不必再计较了可好。”
万一点听百知子亦是从旁打过圆场,心下亦是不再挂怀,只是催促梁纯生将那神农汤饮了,尽速解除瘴毒之痛。梁纯生自是晓得,举杯饮尽神农汤,坐在交椅之上兀自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