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李建国软磨硬泡从他这弄走了巨蟒,当然是木雕,一个月后就没了!李涵林气得直抖,让李建国同志难得心虚一回。然而如今又来觊觎他的宝贝们,李涵林哪肯让他得逞,只得上了锁。
李家世代雕刻,爷爷更是享誉一时的雕刻大师,偏偏到了他爹这一辈就中断了。上没几年学,死活说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报效祖国,于是屁颠屁颠得在他爷爷的黑脸下跑去参军了。
他爹年轻啥都好,正直爽快,长得还帅,就是爱嘚瑟。年轻时炫耀老婆,等李涵林凭着一手不输他爷爷的雕刻技艺展露头角时,他爹的炫儿子生涯就开始了。他的蟒蛇就是在他爹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时候给丢的。
李涵林一想就来气,转身“噔噔噔”下楼去了。李建国讪讪地笑,倏忽又变了脸,觉得自己一家之长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李涵林下楼跟他妈告了状,好让他爸能安分一阵子。他爸疼老婆,也怕老婆,跟他妈说最能省事。在李建国遭了一通骂后,李涵林心里爽快,这夜睡觉也睡得特别安稳。
一夜好眠,李涵林神清气爽的睁开眼。惬意十足地打了个呵欠,然后他大张的口维持了足足三分钟没能闭上。
什么鬼?!
蓝天!白云?荒野!
李涵林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认真做了一套眼保健操。深呼吸,睁眼,然后……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见鬼了!他究竟是醒没醒?!
李涵林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周遭没人,只有风刮在脸侧的声响。树林“唰唰”的声音在此刻听着有些令人发悚。李涵林缓慢地转过头,生怕身后的树林会突然窜出什么不明生物。然而下一刻他便瞪大了眼,一整片茂盛的乌木!
李涵林激动地手不住颤动。乌木,又叫黑檀,被称为“帝王之木”,极其珍贵稀少,虽说李涵林也曾想办法弄来了些,但品质良好的黑檀木千金难求,这种树木生长八百年以上方能成材,供不应求。眼前的乌木直径至少一米,高度也都在25米以上,让李涵林不敢置信。他何曾见过长势如此好又是一整片的乌木!
回过神来后,李涵林立马起身搜寻守林人。他暗暗搓手,决心死皮赖脸搞来一点。他不贪心,给他来那么一截就够了。
这种激动的心情让他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反而兴致勃勃地走进林子。一路上东绕西绕,李涵林发现这地方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几个钟头过去后,李涵林依旧没有看见半个人影。不安和饥饿感一起涌上心头。
□□静了,除了树叶摩挲的声音,李涵林听不到其他声响。没有鸟,这么大的林子居然一只鸟都没有。他不是没有看见动物,此时就又有几只鸡进入了他的视野。
不会叫的鸡。
李涵林正纳闷着,突然间,鸡鸣声响起来了。先是一声,接着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天要黑了。
李涵林瞪大了眼,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没有鸟的林子,日落时分鸣叫的鸡,除了他之外再不见一个人影的鬼地方。先前的兴奋感已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孤独感和恐惧。夜幕的降临让林子中的鸡似乎更加亢奋,它们尖锐刺耳的声音穿插在沙沙的树叶声中显得格外渗人。李涵林再也忍不住,转身朝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的体能自幼在李建国的锻炼下不算差,但因恐惧而颤抖的双腿却让他几次险些跌掉。当他终于跑回原本醒来的地方时,耳边的鸡鸣声依旧不减,甚至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
现在又该怎么办?该往哪去?或者干坐着静观其变?胃中传来的抗议声让他最终选择寻求出路。现下已无心追究自己为何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兴许是被绑架,兴许是碰鬼,也或许仅仅是他大脑抽了,自己幻想的结果。但他决定遵循本能行动,就像他在雕刻一样。
李涵林朝乌木林的反方向走,眼前是山坡,看似坡度不高也不远,可等他气喘吁吁地走到顶时,才感到自己的目测偏差。。有点大。然而,往远处眺望,一间简陋的小木屋让他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李涵林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跑到门口时却骤然停下了。刚才兴奋过头,以为自己好歹找到了户人家,现在心中咯噔一跳,才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自己一觉醒来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便诡异至极,还有那些落日时分鸣叫的鸡、种满了名贵乌木却没有鸟栖息的林子,更是让人毛骨悚然。眼前这个小木屋,连个屋顶都没有,虽然简陋到了极点,但看着还算正常,可里面住的是吃人的野兽也说不定。
李涵林咽了口口水,心跳如鼓,迈出的一只脚又缩回来了。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他想寻求庇护顺便探明此刻的情况,更主要的是,找到一个和自己同类别的生物,一个人置身于陌生地的感觉太可怕,让他难以忍受。可对未知的不安也让他退却。
思考片刻后,李涵林选择了个折中的方法。他退后几步,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小木屋大喊:“有人吗——”
无人应答。
李涵林缓了缓,又尝试了一次:“我。。。我只是迷路了,并不是坏人,我需要您的帮助,我会回报您的。如果。。。您愿、愿意的话。。。”说到后面,李涵林已经冷汗直流了。屋内传来细微的摩擦声,让他确信里面是有人在的,应、应该是人吧。他在身上抹掉手心的虚汗,又后退了两步。屋里有脚步声,且越来越近,想来是要来开门了。
李涵林静静地等待门开的那一刻,紊乱的呼吸声出卖了他伪装的镇定。直到门“咯吱”开了一条缝的那瞬,李涵林觉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是谁?”是稚嫩的童声。
李涵林顿时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许是鬼片的影响,小孩子的嗓音在此情此景之下显得太诡异。李涵林颤巍巍地开口:“你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吗?”
“要进来?”门又开了一点。
李涵林犹豫地点了点头,一边试图通过那狭窄的门缝窥探对方的面貌,却因为天色原因而看不分明,只能从身高猜出是个五六岁的小孩。
“你是新来的对不对?”小孩儿终于开了门,说话时声音带着些许不明显的兴奋。
李涵林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意思,便被小孩儿的模样吓了一跳。对方没穿衣服,全身黑乎乎的简直看不出是哪个肤色的人种。藏污纳垢的头发蒙住了小半张脸,活像个乞丐。李涵林低眸略一扫,得知了对方的性别,是个小男孩。
“你肯定是新来的。”小孩低声自语。新来的才刚来喊我的门。
后半句他没说,也不敢说,生怕惊跑了这位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