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埃克斯大街的柯恩公司到Warehouse的距离不远不近,脚程差不多15分钟。爱德华走路速度不快,差不多花了20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晚上的Warehouse生意并不多,顾客三三两两,分散地坐在各处,爱德华一进门,门边的风铃就响了起来,莎拉抬眼一看,立马放下手头的书,笑着从前台处迎向爱德华,嘘寒问暖了几句。随后爱德华挑了个离前台较近的七号桌坐了下来,闭着眼睛仰靠在椅子上。
“看你每天都这么累,真是有些心疼。”莎拉泡了杯咖啡给爱德华,拉起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看着爱德华睁开眼睛,拿起杯子就慢慢地喝着咖啡。“你来Warehouse嘛,我不会乱使唤你的,不像你的同事和老板那样,老把你当畜生用。你看看你,都34了,注意点身体行不行?”
爱德华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着,“我喜欢这份工作,虽然很累,但是我乐意如此。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请不用担心。”
“你永远都是这么说。”莎拉嘟囔了一下,站起了身,“算了,随你吧,反正我也管不了——我再去忙会就可以下班了,饿了的话你叫劳尔给你弄点吃的。”
爱德华点了点头,便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上了那双劳累过度的双眼。
“哥哥,走了,我们回家!”
莎拉摇了摇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爱德华,而沉溺于睡梦中的爱德华由于突然被摇醒了,整个人惊了一下,从椅子上迅速站了起来,吓得莎拉退了几步。
看清楚是莎拉后,爱德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然后环顾了一下店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自己和莎拉。
“没事。”莎拉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家去。”
爱德华点了点头,理了理被自己睡乱的金发,就提起公文包与莎拉一前一后地离开Warehouse。结果出了门后突降大雨,但是两人手里都没带伞。
莎拉紧张地看了爱德华一眼,神情有些慌张,而爱德华则只是皱了皱眉,对莎拉说:“先回里面去,我去叫辆计程车。”
“但是——”莎拉为难地看了看爱德华,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爱德华则推到了Warehouse里面去,接着立马转身快跑到大街上找计程车。莎拉见状只能郁闷地跺了跺脚,生着闷气在Warehouse等着。
十分钟后,爱德华冒着雨出现了,计程车就在附近候着,莎拉一看见跑过来的爱德华,立马就冲出去上前询问,“你这个白痴!现在雨那么大你——”话还没说完,爱德华就一只手封住了气急了的莎拉的嘴,另一只手拽着她一起进了计程车。
上了车之后,莎拉气得不想跟淋成落汤鸡的爱德华讲话,便把头扭到一边去,死死地盯着车窗的雨滴;爱德华则像个没事人似的拿着纸巾擦擦脸和头发还有衣服,还时不时揉了揉自己的双腿;计程车司机见气氛尴尬,也不好开口,只是静静地开着车。
好不容易到了两人的家时,司机大叔如释重负,收了钱就立刻扬尘而去。而莎拉下了车就气鼓鼓地直接冲进家门,完全不等在后面走得慢悠悠的爱德华。
把钥匙和手提包怒摔在沙发上之后,莎拉就直接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了门。而后到的爱德华只是叹了叹气,轻轻关上大门,扶着栏杆上楼去自己的房间换身衣服,路过妹妹的房间,本想敲门解释,却还是放下了手,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准备洗澡去了。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终于气够的莎拉想去看看自己的兄长,但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就悄悄地在楼梯口蹲着看爱德华在干些什么。然而,蹲了好一会都没发现人影,莎拉疑惑地下了楼,看了看客厅、厨房和洗手间,爱德华都不在,往窗外一瞥雨势比刚才大多了,顿时心里一惊,急匆匆地上了楼冲进了兄长的房间,只见爱德华脸色苍白,靠着床头一直在使劲揉着左大腿。
莎拉立马就到床边坐下来,担忧地摸了摸爱德华的额头和脸——还好,没发烧,只是在冒冷汗。然后她就拿起床头柜上的毛巾帮忙擦了擦爱德华额角的汗珠,轻声问道,“腿是不是很疼,要不要——”
“不用叫卡尔——”爱德华忍着左大腿冒出的阵阵刺痛,声音有些颤抖,“我抹了他给我的药膏,再揉个十分钟就不会很疼了。”
“明明下雨的时候你就不该叫车——而且还是跑着去!你真是!”莎拉有些愠怒地训斥道,然后又心疼地帮忙揉着爱德华的左大腿。“这家伙当年下手真狠,害你每逢天气变化就疼得这么厉害。——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准要了他的小命!”爱德华听后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妹妹柔软的金色短发,暗想着:谁要了谁的命还说不准呢。
十来分钟过后,爱德华觉得左大腿不再像刚才那么疼了,就想让莎拉回房间休息,并再三请求不要麻烦卡尔。莎拉自然是强硬拒绝,硬是给爱德华的好友兼私人医生卡尔查克曼打了个电话请他明早上门来给自己的兄长复诊。
“老毛病每次都会发作,何必这么大动干戈?”爱德华有些无奈,毕竟腿疼的毛病是以前受伤没好好处理落下的病根,即使医术高超如卡尔,也只能开点药缓和发作时候的疼痛。
“以前你可没一疼就疼半个小时的!总之得叫他上门看看,万一有大问题呢?还有你明天请个假,疼成这样了就别想着上班了,万一瘸了呢?少赚的工资就算我的!”莎拉叉着腰有些愠怒地说着,心里想着:还不是你要逞能在大雨里跑去拦车,我又怎么会让那个家伙上门看病?
“但是我——”
“没有但是!听我的,不准反驳!”莎拉朝着无奈的爱德华宣判裁决结果,看着爱德华盖好被子、熄灯睡觉后就转身关门离去,“你的手机和公文包里的电脑我拿走了,别给我搞小破坏!明天睡醒了再还给你!”
躺在被窝里的爱德华无奈地直叹气,只好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第四章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只是有些疲劳过度。我想阿纳斯塔西亚小姐肯定又是紧张过度了。”卡尔查克曼一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自己的医药箱,一边瞄了瞄正在沙发上穿衬衫的爱德华。
爱德华迈耶斯尽管已经三十多岁,但身材保持得还算不错,就是身上遗留的不少大小伤疤可能对大部分人来说有些妨碍观赏。而卡尔查克曼则不以为然,反而觉得那些伤口使得眼前的爱德华更富有魅力。
“别再看了,你都看了多少遍还是这副饿狼样子——”一直在旁边对着卡尔一脸鄙视不爽的莎拉终于忍无可忍,走过来捂住了正专注于盯着爱德华身体的医生的眼睛,吓得卡尔嗷嗷大叫,“——再这么看以后我再也不让你上我家!”
卡尔挣脱了莎拉的魔爪立刻躲到爱德华背后,使劲摇着爱德华的肩膀说道,“卡斯珀,你看!阿纳斯塔西亚就是喜欢针对我,我看两眼怎么了!漂亮的事物忍不住多看几眼是人之常情,难道我错了吗!”
“你还敢顶嘴!”莎拉立刻就跑去爱德华背后抓住了卡尔,手无缚鸡之力的卡尔可怜兮兮地看向爱德华,而爱德华则别过头去,表示无能为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警告你,你对我哥只能想想知道吗!要敢过界我就——”
“——你就踩死我!我知道!放过我吧,阿纳斯塔西亚!”莎拉听后就立马放手,卡尔如释重负地深呼吸几下,急忙坐回爱德华旁边,小声嘟囔几句:“如果我真泡到了又怎样,发展地下恋情你都不知道……”
“你——”莎拉正想再抓起卡尔的时候,爱德华出面阻止,一边推着莎拉去厨房一边安抚道,“莎拉,你别听他乱讲——还有我饿了,卡尔和我都没吃早餐,你去厨房弄吧,可以吗?——行行行,不给他做也行,但是还是要给我做一份是吧——去吧去吧,我真的快饿死了——”
爱德华离开厨房,回到沙发上,卡尔看了看他几眼,突然笑了笑,对着他说,“你这样真好看。”
“什么?”爱德华有点懵。
“这个样子啊——把你的头发自然放下啊!——比你平时上班的大背头发型好看多了,还能把额角那块伤口盖住了,多好啊!这样最自然最好看,不是吗?”
“我更喜欢大背头。”爱德华轻声说道,“再戴上眼镜,好像这样看起来……我就不再是卡斯珀邓肯了。”
卡尔听后摇摇头,笑了笑:“可你就是邓肯家的人,无论去到那里、换了哪个身份。就像我一样,哪怕我已经跟家里断了关系,我还是查克曼家族的人。”嘴角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勉强,泛着紫色的眼睛变得有些哀伤,“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查克曼的人,我们之间也许……?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是查克曼家族,我们压根就没法相识。就像是个悖论,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