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下午来验货。”叶汀一进门就听见丁创讲电话的声音。
曲一啸的两块冻石早就完成,水晶冻底面一刻“岐有夷行”,一刻“嘉福永受”,类似的闲章在古代很是盛行。丁创手里的青田石也进入收尾之际,能够按时完工。
初学的时候他们也经常篆刻这样的内容,文字由简入繁,不同的是石头的软硬和刀感在未知的程度上考验着握刀的人。
光靠手触摸是无法深沉地感受出来的,就像不能只用一双眼睛去片面评价一个人,所以老师教给他们的就是不停地刻,不停用刀尖去了解和适应冰冷的石头。
“哎叶老师!”丁创挂了电话,从廊檐下的木桩子上跳下来,跑到叶汀面前,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有卖这个,你喜欢的。”叶汀把草莓递给他:“拿去洗洗。”
“叶老师真牛。”
把四块完工的石头装进盒子里,丁创才发出轻松的一声叹,拿一颗浸泡过的草莓散漫往嘴里塞。
他见叶汀好奇地将其中一块举过头顶对着阳光照射,从他的角度也能看见里面栗纹清晰可见,石身透如清泉。
在篆刻师的生涯里见识过的石头几乎含盖所有石类,然赏石不在多而在于新,每一块工艺石的独特,仍旧能让他们发出“真漂亮”的惊叹。
曲一啸和丁创也不外乎这样。叶汀拿的那块是出自他的刀工,丁创挑眉得意道:“叶老师,我刻得不错吧。”
他是曲一啸教出来的,自然不差,只是毕竟人年轻少了几年经验,从线条、布局和对章法的研究都不如曲一啸富有和谐的美感,但在他这样的年龄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叶汀难得同他开起了玩笑:“你那么厉害,还用我夸你吗?”
没等多久顾客上门满意地拿走了成品,丁创吊儿郎当的一手饼干,一手草莓,叶汀在曲一啸的工作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去阳台给鱼缸里撒了点养料,便开始欣赏曲一啸以往的心血。
看艺术就如同看生活,好似一块残料都承载了曲一啸的某个故事,值得慢慢解剖。
丁创不知道在和谁聊天,正尽兴,没像以前爱往叶汀身边凑,直到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你们取名号,会有什么讲究么?”
叶汀正摊开一幅画,专心致志地观赏。
“这个没讲究,根据性格爱好来都行,全凭个人喜欢。”
“你为什么取&039;丘叁&039;?”叶汀好奇。
丁创挠头,笑嘻嘻道:“这个啊,就挺随便的,我来工作的时候恰好是秋天,家里有两个姐姐,排行老三,所以就用谐音,丘叁,老师说好听,用习惯了还真就那么回事。”
“那曲一啸的呢,你有听他提过这个别号的由来吗?”
“你是说’无篷’?这倒没有。”丁创说:“我晚来几年,没问过,不过我隐约记得之前有其他客人问了曲哥同样的问题,当时曲哥开玩笑说顺着’望峰居’取下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叶老师要是感兴趣,直接去问曲哥不就得了。”
另一座城市。
活动进行得很顺利,曲一啸和徐今跟着付望峰见了不少文学艺术界泰斗级别的人物,和一些国外人士,不少人也自带了作品供大家欣赏,付望峰把他们倾力推荐出去,言辞间尽是溢美之词。
这样的文化交流都是一个道理,不仅要慢品,还极讲究格调,必须富有美感,空间思维拼接,品之后要论,论之后还要独特地去悟。
这天晚上曲一啸刚吃完饭,和徐今一前一后回到各自的房间,就接到叶汀的视频电话。屏幕那边的人愁眉苦眼,道:“曲一啸不在家的第二天,我有一亿分地想他。”
叶汀的头发柔软地顺在额头,大约是刚洗过澡,眼睛沾了一层湿气,他趴在床上委屈地看着摄像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真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成长会使人学会不动声色,叶汀却恰恰相反,他更会轻易地将情绪准确并且夸大地展露在曲一啸面前,表达出真实的自己,曲一啸觉得叶汀一如既往地好懂。
“看得出来。”
很明显叶汀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你呢?”
曲一啸离屏幕近了些,脸放大,眼角的笑容就放大,可能是因为把有些事吐了出来,言语上都轻快几分,直白几分:“我也是。”
然后就看见叶汀激动地撑起身体,上半身出了视线,紧接着那边的人盘腿坐立起来,镜头上移,一张兴奋诱人的笑脸放大重现,“真的吗?”
这是他们重新在一起后,曲一啸首次说情话给他听,叶汀相思的苦恼顿时去了九霄云外,恨不得穿过冰冷的屏幕,到曲一啸身边去:“真想勾引你。”
脱掉束缚的衣物,摆出曲一啸喜欢的姿势,让对方用眼神在他肌肤上点火,由雪白烧成绯红,纯洁烧成欲望,用高潮庆祝……乱七八糟的想法涌现,叶汀脸红了。
听到露骨的措辞,曲一啸眼神一暗,从前叶汀也爱这么诱惑他,他觉得此时该做点什么,但理智让他保持清醒,于是只好逗逗叶汀:“那我去向老师说,你想我,我得赶回去。”
“别别别。”他不像是开玩笑,叶汀信以为真,前一秒大胆发言的人立马慌得连忙摆手:“你好好工作,我说笑的,我不勾引你了。”
引得曲一啸笑颜大开,神色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