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修堂的规矩要求安保人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需要戴上护脸面罩,这个规矩来源已久,初衷是为了防止手下失手被人顺藤摸瓜,也避免保镖和被保护对象产生过多的利益后背叛组织。
但对于余孟阳而言,他才不关心这个目的是什么,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保护色,不像堂口其他的人憋不住了偶尔也违反违反规则透透气,反正周边也没有人盯着,就算刑堂的人看见了也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余孟阳不一样,他恨不得把护脸焊死在脸上,出席正规场合不适合用护脸的他就会换上纯黑口罩。
所以当温少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第一句就是:“你能把护脸摘下来吗?”
余孟阳轻车熟路地拒绝了:“抱歉,这是公司要求。”
“那你能把墨镜摘下来吗?”温少言脸上挂着笑容,但语气透着一股不容违背地气势,“据我所知,九修堂没有必须戴墨镜的规矩。”
拒绝无效,余孟阳只能把墨镜摘了下来,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看着脾气不太好的客户愣了几秒后蹙眉道:“你多大?”
“我身手堂内前三。”答非所问后余孟阳重新把墨镜戴了回去。
“过两招?”温少言头一歪,邀请道。
这还是余孟阳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客户,略一犹豫点头应了。
交手的一瞬间余孟阳就觉得自己碰上了硬茬子,只是温少言格斗的动作虽标准但明显有些生疏,依仗着这个余孟阳在温少言身上占了不少便宜,现在察觉不出来但明天起床必定浑身酸疼。
只不过随着温少言动作中的生疏逐渐褪祛,余孟阳招架起来有些吃力,他没有料到越到后面温少言的招式越不按常理出牌。
“小鬼,还有没有别的花活?”温少言挑衅地用自己的拇指擦了擦唇角。
你才是小鬼!就因为脸嫩总是被人口头上占便宜的余孟阳瞬间就恼了,他出手也不再收敛,掌掌带风,一个扫腿过去温少言闪避不急被他踢了一脚。
迎面骨被踢正常人早就疼得哎呀直叫了,余孟阳也收了浑身的势准备收手的时候,温少言不过闷哼一声腰一拧已经从地上弹起来了,一手卡在余孟阳的脖颈处,一咧嘴露出森然的白牙:“没有人告诉你趁他病要他命吗?”
余孟阳也一咧嘴:“堂主跟我们说得罪客户是要扣工资的。”
温少言愣了片刻后突然间捧腹大笑,让余孟阳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这辈子都没这么笑过。
等到笑声逐渐转淡,余孟阳琢磨自己是不是要被换掉的时候他得到了温少言骄矜的首肯,下颌微点后——“我同意由你保护我。”
余孟阳:“……”要不您还是别同意了?
起初余孟阳并不好奇温少言是做什么的,他只想快速结束这个任务赶紧回堂口,但温少言总是要求他进屋保护,美其名曰要是有人从窗户进来怎么办?
余孟阳默默看了一眼窗外80层的景色,在温少言振振有词的论据中还是没憋住:“如果这人能进来,大概您只能请美国队长做你的保镖了,来的大概率是钢铁侠。”
然后,温少言仿佛听了这辈子听过的第二个笑话。
看着笑得前仰后合温少言,余孟阳忍不住想,希望这个人不是另一个犯罪分子吧,笑点太低,不适合干这行。
时间久了,余孟阳也就知道温少言是做建筑行业的,只不过偶尔从他的电话中听见他似乎打算涉足,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也不知道怎么串联在一起的。
其实这个任务对心理压力考验很大,但是对大部分时候的脑力都没有要求,因为当他拥有一个深入简出的客户时,作为保镖的他就有大片大片的空挡可以发呆,而温少言就成了他无聊时研究的对象。
他在想,这个人的生活真的好单调,虽然电话不少,但是全都是公事。
所以当他跟组织上交月报的时候,压根没有办法提交太多的资料,从家人到挚友再到恋人。好像温少言都没有。
大部分的时间余孟阳还是站在窗边尽责地帮温少言勘察80层高空的情况,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这种好主要集中体现在温少言主动管闲事上。
比如温少言会让他去热一杯牛奶,在他腹诽过后这明明是保姆的活后乖乖去热,可递给温少言时,温少言却让他喝掉。
“……为什么?”余孟阳握着温热的牛奶,怔愣片刻后反应过来了,他抿了抿唇心底像是漏了风一样,“没有毒。”他倒了一点在自己虎口的位置抿掉了,示意这杯牛奶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回轮到温少言愣了,随后又是忍俊不禁:“想什么呢?本来就是热给你喝的,你晚上是不是睡不着?热牛奶安眠。”
余孟阳觉得杯子有些烫手,明明只是温热的牛奶,却仿佛一瞬间烫至他的心底。
其实他睡不着跟牛奶无关,跟任务的焦虑有关。
只是就连余孟阳都不得不承认,保护温少言恐怕是他卧底以来最轻松的日子,不单单温少言深入简出的缘故,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松弛。
“其实……”余孟阳想到九修堂想要从温少言找到可以威胁的把柄,就觉得牛奶烫得有些拿不住,“我只是你的保镖。”
上一个卧底牺牲的导火索就是因为拒绝了组织的任务后被怀疑了身份,所以不涉及原则的任务他都可以接受,而涉及原则的则是要上报,譬如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