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给阿英斟酒,给阿英盘子里,放个烤生蚝。
阿炳,给阿婷,夹两个烤馒头,两根羊肉串,一个烤生蚝。
阿炳:“阿明,你那板子生意,做怎么样了?”。
阿明:“还是那样,都是抄别人的板子,又没有牌子,卖不动”。
阿文:“我要是你,每天在家下下棋,钓钓鱼,还折腾什么呢?”。
阿炳:“阿海,你呢?”。
阿海:“几乎快倒闭,这几年,运气一直不好,做什么,什么赔。落魄,现在信用卡,都还不起”。
阿炳:“怎么会,深圳,几百万汽车,汽修店倒闭,谁信?”。
阿海,不说话,自己给自己倒满,自斟自饮一个。
阿婷听到信用卡,三个字,就想到,下周一,要开始打电话催收,心里直打鼓。
阿文:“汽修,看起来利润高,成本也不低”。
阿海:“深圳房价涨,租金涨,租金一涨,工资必须涨,不涨,员工,养不活自己,就跑了。租金一涨,零件就跟着涨,水费涨,电费涨,还有其他各种无形损耗。这行业没有门槛,挤进来一堆同行,再多肉,经不起分”。
阿明:“做板子,也不好搞,带人麻烦”。
阿海:“再麻烦,比我麻烦?我们这,差不多带会一个店长,他就自己开店去,除非老板自己,拴在店里,一点自由都没有”。
阿文:“有啥损耗?”。
阿海:“举个简单的例子:前几年,招个伙计,他上班第一天,洗个车,能把客人挡风玻璃洗破,损失一两千,我这几年,净碰到这种倒霉事”。
阿文:“在深圳,要么上班,要么做生意,本本分分做生意,不搞点歪门邪道,内裤都穿不起”。
阿英:“你也是事业单位的人,有女孩子在,说话,能不能文雅点”。
阿海:“现在羡慕阿文啊,旱涝保收,上个班,怪舒服,我想回去国企,回不去”。
阿文:“上班,纯粹是混日子,说是央企,社会最底层,老婆都养不起,工资十年不见涨,牛肉价格,一年一大涨,还是阿明舒服,可进可退”。
阿明:“我也没有退路”。
阿文:“你就帮你爸,收收房租多好,干嘛想不开,搞什么板子”。
阿明:“那这辈子,就废了。我还不到四十,男人总要创业”。
阿炳:“男人嘛,喜欢左折腾,右折腾,天性。英姐,你最近怎么样”。
阿英:“自从,我工作这些年,我的脑子就空了,人就瘦了,丑了,老了,可是得到了什么报偿呢?一点也没有。但是,我每天早上,还不是跳着舞,去上班。大家乐观点嘛。端起来,喝酒”。
大家,一干而尽,阿婷,听大家说话,默默坐着,打开另外一罐加多宝。
阿海:“我是伤痕累累,连烟都准备戒了。怎么乐观的起来”。
阿明:“你只是不好维持,我一亏,就亏大几十万,上次,有人说我:我坐在那,什么都不动,什么都不干,就是创业,能为家里省钱。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阿英:“谁这么说你?说的挺对,不折腾,一年省下几十万,请我们吃烧烤,不知道要吃多少顿。哈哈。”
阿英说完,哈哈大笑。
阿明,是蛇口渔民。
改革开放之初,家里开发廊,开餐厅,赚了点钱,盖了两栋楼。阿明的父亲,把餐厅关了,把发廊关了,收起租金来。
阿明很上进,花两万多,上北大青鸟的编程课,学习编程,毕业后,才知道,年龄超过三十五岁,求职软件工程师的难度,和买福利彩票,中奖难度差不多。算了,自己开棋社,亏几十万,又开幼儿园,又亏几十万。因为兴趣爱好,喜欢电路板,喜欢折腾电容,电阻,电感,搞一个小作坊,有大单,就联系工厂,生产给客户。没有大单,就修修电器电脑,装装监控。靠深圳熟人关系,也接点电子灯箱,LEd发光字的小业务,也算是半个广告行业从业人员,经常亲自折腾,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有时候,像是工地搬砖的,有时候,像是油漆工,抽着五块的红梅烟,爱好象棋围棋,爱好喝点小酒,没有人知道,他是房二代。
在深圳,房东的儿子,分两类,一类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一类,就像阿明,也不少。
阿明,看着远处的大海。
一轮弯月升起,月光洒在海面上。
微风,拂过海面,留下纹路,水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