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范一个小女娃娃,他商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起来了?老族长想着,轻不可见的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
绮罗偷偷抬眼,正好看到商阙如释重负般的呼了口气,心中疑惑莫名,但是此时她不想横生枝节,复又垂下头去。
各怀心思,商阙也不再理会绮罗,转身上了旁边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绮罗悄悄瞥见,也不等吩咐,径自带着丁香上了另一辆青蓬马车。
一直沉默不言的商土,穿着平常车夫的服饰亲自驾了族长的马车。而商水也变戏法般的换上了同样深灰色的短衣儒裤,脸上不知用什么修饰过,仔细看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但是神情完全变了,一眼望去就是一个木纳的车把式汉子了。他见商土准备好了,也登上绮罗她们的马车坐在了前面车辕上驭者的位置上。
随着商水马鞭响起,马车应声而动,绮罗和丁香开始了千里入安都之途。
虽然和来时一样,外面看起来是同样不起眼的青蓬马车,内里却是另有洞天。车厢内铺着厚厚的虎皮毯子,车壁上也周到的包上了豹皮,倚在车厢内小憩之时,头正好舒服的枕上豹皮,马车前壁上装有暗橱,里面一应用度皆全,连年轻女子常用的的软纱覆面帏帽都备下了,不知是照顾了哪里的习俗。车壁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绿豆粒大小的小孔,透过小孔,外面的景物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在外面往里面却一点也不见端倪,甚至连这窥视的小孔都不会留意到。
绮罗在马车内仔细的看了一遍才把目光转回车内靠左放着的一个微弧形的雕花小几之上,果茶、清酒摆在一端,时鲜水果、各色小糕点也都备的齐全,散放在另一端。
再出青峰山和前几天回来时的仓促躲避不同,商水多了一份笃定的从容,马车驾的稳稳的,不再是曾经的颠簸。
马车稳稳行了一天,中午没有停,绮罗和丁香在车上吃了一点糕点和水果之后并没有觉得饿。傍晚时分,他们的马车到了一家小镇,停在了一家平常的前店后院的小客栈前。商水循着一个寻常车夫的本分,打点好了住店事宜,哑着嗓子说:“小姐,都妥当了,请下车吧。”
绮罗早在马车将将停稳之时就带好了软纱覆面帏帽,这顶看似一般的覆面帷帽竟也是个妙东西,透过冰蟾丝的软纱可以把外面看个清清楚楚,从外面却一点也看不清软纱下人的面容。
听到水叔招呼,绮罗不声不响的下了车,却不见了商家族长,她心里存了疑惑,悄悄地打量着四周,整个小店里没有几个客人,看着倒是安静。客栈周围迎春花开的正旺,黄橙橙的一树挨着一树,热闹得报着春意。不过,在习了八卦的绮罗眼中,那热闹的繁花却杂乱着形成一个一个隐隐的坎字。
软纱下,绮罗不由得抬眼再细看这个小客栈,一个寻寻常常的名字:客运来。那藏青色的匾额随意中透着一种古朴,匾额左下角一枚芍药枝叶的印记,淡淡的,如果不是绮罗格外的留了心,几乎让人注意不到。
绮罗不动声色的把周围看了一遍,却没有多言,随着水叔在客栈的大堂内默默地吃完晚饭,带着丁香回了给她们准备的客房之内。
一直叽叽喳喳的丁香反常的一个晚上都很安静,关上了房门绮罗忍不住问:“可是有什么心事?”
丁香听到小姐问,懊恼的开了口,“小姐,奴婢一直觉得自己从小跟着夫人勤学苦练武功,也算是个高手了。只是比夫人差了一点点而已。上次被水叔制住,是没有防备,一时疏忽罢了,可是……”
绮罗失笑,心里明了,小丫头是气馁了,嘴里却故意打趣道:“我们的丁香,今天被什么打击了?”
丁香愤愤地对着隔壁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垂头丧气的说:“小姐,奴婢越想越觉得这个安都不是个好去处,早上想找个时机带着小姐逃了算了,可是这一天观察下来,无论从什么角度出手,都不能一举制服这个水叔。更不用说,那两个阴阳怪气的老头,不知道藏在哪里盯着我们呢。”
绮罗安抚的拍了拍丁香的手,然后有意的扬起声音说:“商家既然敢这么带我们上路,肯定是有十足把握的。我们呀,就不用白操心了。赶了一天都累死了,我们早点睡吧。”
绮罗一边说着一边冲丁香眨眨眼,丁香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但是小姐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再说话,恹恹地去收拾床铺了。
第二天再上路,丁香果然死了心,不再打着逃走的注意。没了心事,她凑在车厢壁的小孔窗上往外看去,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小姐,这些花开得好漂亮啊。”
“小姐,竟然有绿色的花呀。”
“咦,这里的小溪流怎么这么小的呢?”
……
“小姐,这片山的树都怎么了?”
“呀,地里的小苗都蔫蔫的马上枯死了。”
……
“小姐,那个人不知道几天没喝水了,嘴巴都裂着冒白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