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宿草八回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阿卫韩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乐天居士这一首梦微之梅千念这才品得其中真意。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梅千念入睡时心里尤其反复念诵这一句。往事历历在目,如今故人不再,心里突然勾起的那一抹空谈的思念,一切都成了一句空谈。
梅千念与徐荛一路上快马加鞭,绕过北汉,途径汴京城时刚至春分。
刚走到汴京城外他二人正好看见有一农户悠哉游哉向城中走去,他二人走上前去,出乎意料地发现那农户竟是林盼安。
林盼安被徐清旧安置在城外一处农家,徐荛以为他刚从逃出宋军不久,徐荛仔细一问才知道他在此地已等候良久。
林盼安本是要等徐清旧,却没想先盼到他们。他喜出望外,连忙相邀他们去他暂住的农家。
他进城打来美酒佳酿,从农田里顺来的瓜果,在邻居家里买来鸡鸭。
“你打算一直在这住下了吗?”路上梅千念疑惑问道,他见农家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锅碗瓢盆样样俱全,颇具一副怡然自得的架势。
“没有。”林盼安笑着否认道。他将在沸水里浸泡的鸡鸭拿出来拔毛,不多一会儿手起刀落,鸡鸭个个被他开膛破肚,切成小块。
“等到了师父,看他要去哪咱再同往,他老人家要做什么事,身边总得跟着人。不过总归是要回去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林盼安答道。林盼安见梅千念在此,不知梅沁的事该讲不该讲,他低着头全神贯注似翻炒饭菜。“就算是等,这一天一天的日子也不能荒废不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听着徐荛向他讲着胜州一事,他沉默不语。
很快鸡鸭摆上了桌,林盼安打开酒坛一闻,故作叹息。“唉,就是没有家里的香。”
“你们接下来就要回家了吧。”林盼安笑道。
徐荛点了点头,梅千念沉默不语。“不回家去哪?”
“是啊!”林盼安举杯邀饮,长叹一声。“回去了帮我看看爹娘!”
“刚才听你的话,以前事都解决了?”梅千念问道。
“差不多了,师父在帮我收尾。”林盼安笑道。梅千念听此,大概猜到他已然知道一切来龙去脉。
“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荛问道。
“那我就说说吧。”林盼安饮下浊酒,怅然道。
“当年前周一直想覆灭北汉,无奈辽国兵胜,一直无可奈何。不知道当朝宰相从哪得来的消息,说长安清秽堂有兵法,书册记有神策,能以多胜少,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更有甚者说当年刘远靠此兵法,以横扫中原,立国前汉。可这世上那里会有如此神书,如若如此清秽堂又何必只是清秽堂。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有些人的无端猜忌,哪曾想竟然真的有人信以为真,那个人还是前周时当朝的宰相。”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以反叛为名对我清秽堂施以罪罚,夜屠清秽堂以防节外生枝。”
“那宰相命短,之后没几个月就病死在返回汴京途中。对了,我从他的坟墓里找到了这个。”林盼安回房找来了两册书,他重新落座,讲手中两本书交到梅千念,徐荛手中。
那两册书名曰《羽家剑法》,《至纯神功》,梅千念从他的包袱里找出他那一本,二者皆为羽家剑法上卷。
“你也有这本书啊?”林盼安疑惑道。
“姨娘给我的,这应该算作是她的遗物。”梅千念答道。
“你刚说陵墓里找到这本书的?那个宰相把这两本书当作陪葬品了吗?”徐荛问道。
“我想应该是吧,那些达官显贵死后也要和活着的时候一样,他们的家人把他生前的遗物,珠宝全都为他陪葬。他应该在长安只得到了这两本书,然而当他的家人看见他死后随身只有这两本书,或许将这两本书当作他的遗物,或者是致爱之物。”林盼安想起那夜情景,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两本书在他的棺椁里,在他头的旁边。”
“难不成……难不成你……”徐荛想到此处不由得膛目结舌,梅千念在一旁面色也多有惊讶。
“没错没错,是我挖开了他的陵墓,是我亲手打开了他的棺椁!”林盼安面色通红,或是因为醉了酒,他的嗓音比平日里大出许多。
“我掘了他的墓,踏碎了他的头颅。”林盼安如此做法令人让他们一时语塞,若是旁人得知,必当骂他一句倒行逆施,悖逆人伦。
梅千念一下子便想到伍子胥掘墓鞭尸,好友申氏包胥与其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