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听见长孙亦玉的这话,心里不禁猜想起来,她这么个要强的,若是晓得商凝的嫁妆给这些不相干的人败完了,那是个什么心情,想来应该会气得病上几日吧?见商凝不说话,本是要开口的,那方世堂已经抢先里,只朝着方少阳责骂道:“都是这个逆子把他母亲惹得。”
如此可见,他到底是畏惧这个身为公主的丈母娘。
可是却听三夫人叹着气道:“还有啊,这亲家婆婆说,咱们这三姑奶奶是个家里管不好,儿子也管不好,不知道留着还有个什么用呢!”她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长孙亦玉当初是不同意商凝嫁给这方世堂的,因此这婚礼也没有多么的惊世,只是她父亲疼爱,嫁妆给的倒是挺多的,不过夫妻俩当时一个管着家里,长孙亦玉又是双生子,所以这婚事都是上一届的管家承办的,他们也就并没有见过方家的两老。
当然,方家的也不曾见过他们。也正是这样,这会儿瞧见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此刻听着话来,又见儿子如此尊敬惧怕的,才猜测起来,莫不就是商凝的母亲。
那么就是公主了?
方家的到底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虽然说是什么江南世家,可是早就落败了下来的,这一代若非是方世堂造化好,娶了商凝,怕是这江南早就没了方家吧!因此这方老太太一时间气焰就消了下去,尤其是听到三夫人的这话,只赶紧堆着笑脸凑上去解释着:“哪里的话,刚才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
一时之气?这么说果然是真的了。长孙亦玉冷眼看了这举鞠着腰站在自己面前看似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心里十分的不喜,自己的亲家婆婆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若是皇室其他的姐妹晓得了,岂不是要笑话死自己了?
“哼,当本宫的女儿是什么了,竟然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小小的庶民,却敢如此对县主不敬,不知道这是要吃罪的么?”骂了几句,只转向方世堂道:“你母亲不知道我大秦法律,你身为礼部员外郎,还不晓得么?”任由着他母亲如此说商凝,又想到他公然把妾室都一起带到商家来,长孙亦玉就晓得,他待女儿也不让女儿说的那般好,此刻心里是又怒又恨的。
怒的是这方家怎是这样的人家,恨的是女儿不争气,放着王妃不做,却要嫁给这样的下贱人。
到底是皇家出生的,这话语间的气势便将方家的人震慑到了,连这方世堂也不敢多说一句。
此刻二夫人却是朝着长孙亦玉告辞道:“既然大嫂来了,那这事情便大嫂处理就是,左右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我们留在这里到底是不妥当。”一面说着,朝方少阳跟着王雪琴看去。
长孙亦玉听到这话,哪里顾得着回她,尤其是看着这个王雪琴,听说是方柔家的小姑,且不说没个体面出生,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丑事,莫不是还想进外孙的屋子吧!冷冷的扫视了一眼,“给几个银子就是了,或是给寻门亲配出去,何必花个什么时间在上头。”
她这话说的好生简单。可是方柔却是看中了这长孙亦玉的皇家身份,一面联想起了方少阳的身份来,那也是皇亲国戚,若是雪琴跟了他,那他们岂不是也成了皇亲国戚么?所以听到长孙亦玉的话,只赶紧道:“我们姑娘可是正经的,看着公主也是个正直的人,倒不如请公主做主,让方家赔礼道歉,在正式下聘,若不然我们可是不依的。”
自从嫁到商家,称呼她为公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长孙亦玉此刻听着这方柔一口一个公主的,总觉得又回到了以往的尊贵与风光。只是这方柔的话,却实在是叫她好笑,“本宫是外孙,别说是这样的出生,便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女儿给他做妾,本宫还嫌这身份有失体面,你却还想着什么正式下聘,真当上了床就是贵人么?”
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方柔想必也是第一次见到长孙亦玉,因此这羡慕远远的高于对于她的畏惧,听到这话眼睛皮却是眨也不眨,“公主说的什么话,难不成真的以权贵来压人了不是,我们虽是平头老百姓,可是你这亲外孙将我家小姑占了,这是真真切切的事情,这么多人瞧着,难不成还想就这么一句门不当户不对给赖掉了。”随之看了看商凝,“若是真的讲究什么门当户对,那公主的亲闺女怎又要嫁给我大哥呢?”
她说的也是正理,可却是戳痛了长孙亦玉的心,当即气得全身发抖,只向商凝看去:“你个不成器的,如今反而叫你这出息的小姑拿来挟制了。”
方少阳见姑姑此刻为了银钱,却将自己说的那么生分,按理算起来,自己与她是还要亲一些才是的。见着外祖母因此生了气,便连忙劝道:“外祖母莫生气,总之那个女人我是不会要的。”
得了他的这话,长孙亦玉心里才舒服了几分,“总算是比你母亲出息些,如此也不枉外祖母如此疼你。”
王雪琴怎也没想到,这事情越闹越大,大家说嫁的嫁,说不娶的不娶,却没有一个来问问她的意见。却又还偏巧死缠着这个问题,没了法子,想着装晕,可是却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因此心下一计较,倒不如寻死吓吓他们。
心里这么打算了,王雪琴嘴上便开口朝着商凝哭道:“你就准了我的心愿吧,叫我上山做姑子去,都说是个没有福气的,如此也省得我嫂子在以此来讹你的钱财。”
方柔见此,不禁骂起来:“你个死没良心的,老娘好心好意的将你给抚养成人,如今白白给人睡了,老娘要为你讨些嫁妆,你却还不知道个好歹,若是真心想当姑子,早的时候做什么去了?怎不在你爹妈死后就上山去?”这方柔本就是个恨人,说起话来那也是没个顾忌。
她这么一骂,那王雪琴哭的更凶更委屈了。
有了长孙亦玉的存在,莫离也就全心全意的做好在看官了,此刻见着这王雪琴又在提做什么道姑的话,不禁蹙起眉头来,心道说了这么多次,也没个实际行动,也可惜这里没有个什么尼姑庵,若不然也可以铰了头发吓吓他们。
莫离这心里才这么想着,就听见那王雪琴哭道:“我若是早些到山上去了,你不是又该说我的不是,家里也不缺这碗饭,我去了岂不是失了你这个亲嫂子的脸面。”一面转向商凝:“眼下我也是走投无路了,不想在叫你们都为难,若是在不准了我去山上,那还不如死了罢了!”
“好端端,说个什么死。”商凝到底还是心疼她,听到她这话,也顾不得她身上的臭味,只赶紧拉住她的手。一面朝着长孙亦玉道:“母亲,雪琴怎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了,有她在少阳的身边,我是放心的,母亲若是觉得这门户不当对,就使得姨娘就是了。”
“你倒是个会打算的,你没听到你那小姑要三媒六聘么?”长孙亦玉是真的恨铁不成钢了,也管不得二夫人等人在场,便讽刺去了女儿来。
王雪琴见此,觉得时机也正好了,只挣脱着商凝的手:“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由着我去吧,如此大家也都省心了。”说着,便朝着门口的小柱子上撞去。
莫离见此,这可是庆嬷嬷生前住的屋子,他们俩在里头污秽了一个晚上,这还没仔细的教训,眼下去还敢把她的血脏了这里,如何怎使得,当即也顾不得喊瑛姑姑,自己便拦了上去。
因莫离与这柱子也不算远,竟然将她给拦住了。
王雪琴只觉得这莫离分明是故意的,次次都为难着自己,害得自己都没出红,如此的话,既吓不倒人,又叫人觉得矫情了。一面只继续挣扎苦哭着求莫离道:“让我死了罢!十四奶奶你就发发慈悲,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记得你的好。”
却听莫离道:“你要死便死,只是麻烦你出去死,别死在我的院子里头,本来你们这一家子来,便带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把我的院子弄脏了,如今你还想在这里寻死,我岂能在心软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