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下午的时间是在画室度过的。
他出车祸以后就休了学,按照他的身体状况,他现在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他车祸以后,就不愿意见人,更不可能回学校。
贺莹以为顾宴画画的时候她就能休息了,但没想到顾宴根本不让她闲着,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拿那个,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渴了,光是楼上楼下,她都跑了四五趟,被使唤的团团转,还要对她做的事指手画脚吹毛求疵,明显是存心在折腾她。
顾宴一开始还兴致勃勃,但是贺莹的反应却一点都不让他满意,准确来说,她根本就没有反应,不管他怎么折腾她,怎么用最恶劣的语气说最恶劣的话,她说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好”,就像一个只会完成指令没有情绪波动的机器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对着空气挥拳,很快就让顾宴觉得无趣起来。
贺莹终于能休息了,她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安静的坐着,对顾宴在做什么并不感兴趣。
甚至安静到顾宴都几乎都忘了她的存在。
只是偶尔想起来瞥一眼,就看到她坐在那小角落里看着墙发呆。
这样看着更像个机器人了。
还是待机的那种。
贺莹其实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墙上下棋,她无聊的时候就会这么做,在墙面上想象出棋盘,然后和平时一样自己跟自己下棋。
她曾经也被众星捧月被赋予众望,当时教她的老师曾经说,她如果走职业,是很有可能达到她妈妈一辈子也没有达到过的成就的。
可她那时候一身反骨,痛恨和父母有关的一切,并不清楚自己放弃了什么,直到现在,她都在为当时的选择买单。
那个曾经只能一直在她身后追赶她的人如今已经取得了非同一般的成就,而她却已经泯然众人。
“我叫你你没听到吗?”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把墙上的棋盘搅得混乱。
贺莹回神起身,发现顾宴正拿着画笔一脸不耐的看着她。
她道歉:“对不起,我没听到,要我做什么?”
顾宴冷冷地转过头去:“我渴了,去给我倒杯水。”
贺莹不懂画,更看不懂顾宴画的画,只看到一大片一大片深色幽暗扭曲的颜色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阴暗混沌的感觉。
见她的目光停在自己的画上,顾宴冷笑着讥讽:“看得懂吗?”
贺莹诚实地说:“看不懂。”
顾宴冷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贺莹过于坦诚的态度总让人不知道要从什么角度去为难她。
·
贺莹从厨房端着给顾宴准备的水果盘出来,从大厅穿过,准备坐电梯上楼,有人从身后叫住了她。
“你是新来的护工吗?”
贺莹转过身去,不禁微微一怔,是个十六七岁的男生,背书包穿校服,个子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