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真原身本是小镇里的中药世家,外公极喜毛笔字,她虽然读书不多,却写得一手好字,也练就一身好气性。
饶是她再好的气性,也不得不为傅步萍泥人一样遭人摆弄的过去感到愤懑。
每月正房给的月钱不少,算起来有五个银元,足够一个院子的正常开销。可真正花在傅步萍身上的,不足半个银元。
碧桃克扣了其中大半,悄悄资助府外的哥哥嫂子一家。剩下的一小半,她自己添置了衣服首饰,打点上下关系。
碧桃说到最后,不住地磕头,乞求吴真原谅。
吴真写完后,慢条斯理吹了吹宣纸,让上面的墨迹早些干,“你要知道,要是我把这东西交给夫人,再告到县老爷那里去,不只是你,连你兄嫂也要遭殃。”
碧桃听到兄嫂会被自己连累,连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被击溃了,连头也不磕了,委顿地上,怔怔流泪。
“三小姐,碧桃求您,看在我伺候了您三年的份上,饶了我兄嫂吧!”碧桃扯下了一贯以来的面具,就连刚才磕头,也是算计着要是吴真能够心软就好了。
她这一天之内受的打击够吃三年了,她这才发现,以往的作威作福不过是傅步萍不争。
傅步萍要是真与她计较,早就把她当一只小虫子一样捏死了。
“碧桃今后做牛做马,一定会还清欠三小姐的情,偿尽欠三小姐的钱。”碧桃规规矩矩地俯首,重重一磕。
“退下吧,记住你今天的话。”吴真起身,披了外套坐回床沿,不再看她。
……
夜里吴真有点睡不着,即使换了棉被,还是冷。
她这人手足冰凉,这五年来一直有慕闲给她暖床,用自己暖烘烘手脚去纠缠她的。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敲窗的声音。
吴真连忙坐起来,微微推开了窗。
黑黢黢的夜,几乎不见五指,唯有天幕星光璀璨。
“三小姐,接住了。”窗子底下有人悄声道,清脆的少年音。
一个物体扑面而来,吴真连忙抱住,往后退了两步。
特殊的、暖绒绒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再趴在窗沿看,那个少年已经消失了。
吴真点了煤油灯,灯下,一床小桃红粉嫩颜色的被子躺在她怀里,被面绣了两朵歪歪扭扭的荷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她用嘴咬开一点点线,上好的蚕丝团露了出来,一股暖暖的蚕丝香气盈满了小小的空间。
“砰砰砰,砰砰砰。”窗户又响了。
吴真剃开锁,一个枕头悄悄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