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对方语气的变化,徐晚晚微微抬头,奇怪地看了眼顾霭:“怎么了?借着大秀升华品牌形象,不是很好吗?”
面对徐晚晚漠然的语气,顾霭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但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顾霭飞快地理了理思路,正色道:“安琪之梦这个慈善项目,我接触不多,看到公司捐助这么多贫困的山村女孩,同为女性,我很感动。”
不满于晚餐的氛围被这样的话题打断,徐晚晚停下刀叉,看向正襟危坐的顾霭,眉头轻皱:“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徐晚晚的注意力从餐食上转移,顾霭也不绕弯子了:“我认为,公司不应该为了达到自己的商业目的,频繁利用这些女孩,这会对她们的成长环境乃至将来,都造成负面的影响,尤其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我希望你能终止na的方案,以后也尽量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
金属餐具搁到盘子边缘,发出清脆的轻响,徐晚晚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
“我算是听明白了。”她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审视般看着顾霭:“这就是你邀请我吃饭的目的?”
顾霭一时语塞。
见顾霭默认,徐晚晚突然丧失了今晚的兴致,连带着不错的心情一同消散,她的食指在白皙的手臂上轻轻敲击:“好,那么我告诉你,na做得没错。所谓慈善,公司资助她们,创造良好的条件,她们为我站台,带来更好的名声,不过是各取所需。”
好一句不过是各取所需,仅凭自己的判断,就能赌上别人的人生?
顾霭无法接受这样看似公平的交易,隐约泛起怒意,她直视徐晚晚居高临下的目光,一字一句地纠正:“这不是慈善,这是伪善。”
“哈,你不会真以为一顿饭,就能改变我的想法吧。”徐晚晚看着对面呼吸起伏的人,她向来讨厌这种无端的仲裁,于是懒洋洋地呛了回去:“你也不是天使,你是天真。”
“我……”被一语道破的顾霭愣了片刻,脑海中回想起刚才那个因为对方答应晚餐而长舒一口气的自己,是啊,那个自己是有多天真,才会对这样的人抱有希望!怕不是因为对方廉价的关心,就失去了自诩理性的判断,而对方从始至终就是个坏人,一个被警方列入嫌疑人名单的坏人!
也不知道是对徐晚晚的失望,亦或是对自己的生气,顾霭的恼怒不经意间攀升到了极点,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涨得通红。
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把该说的话逐字说完:“她们只是十多岁的孩子,她们什么也不懂。帮助她们,是要正向地引导她们,给她们真正需要的东西。她们现在可以无知无畏,动不动就当你作秀的工具,满足于你带来的物质,但以后呢?”
“以后?”徐晚晚欣赏起自己的指甲,冷笑:“以后关我什么事?”
“以后的很多年里,她们都会因为你的自私承受代价!你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她们带来的也许是过分的早熟、信任的缺失、甚至畸形的人格,你凭什么决定她们的人生?”顾霭的忍耐到了极点,她语气变得急促,引得周围就餐的宾客纷纷侧目。
“说够了么。”徐晚晚打断顾霭,眼底也同样有怒意,“那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了解她们?凭你衣食无忧的家境?还是凭你的自以为是的无知,笑话。”她垂下目光,轻啜了口杯中的酒,当她再抬头的时候,已恢复了初识时的冷漠:“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的言行,但如果你执意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继续审判我,最好考虑清楚后果。”
说完这句话,徐晚晚起身离开,美好的晚餐仅动了几口便不欢而散。餐厅里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曼妙的音乐环绕着一对对优雅就餐的男女,夜晚才刚刚来临。
顾霭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喂喂喂?”方爱国反复看了几眼手机,确认是接通状态,“小顾你听得到吗?喂顾霭?信号不好吗这是。”
顾霭瘫在床上,离公放的手机远了点,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在呢,头儿。”
“哦,在呢啊,跟你说个事。”那头的方爱国并没有发现顾霭的异常,只当她是上班累了,他抿了口保温杯,叹气道:“情况不容乐观啊,你发回局里的那批宝石编号,也没查出什么问题,说句难听的,再查下去,都够给那个薇拉公司颁个海港市模范纳税奖了。”
宝石也没有问题,可明明克劳德要验货的那些,可能也混在其中。顾霭当即坐起来,想着还有没有别的线索继续深入。
“不过没关系,不要气馁。”方爱国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不是说十一月份你们公司要去南联洲布里斯市办什么珠宝秀吗?”
“是她们公司。”顾霭打断他,在心里狠狠画了条三八线。
“这不重要。”方爱国打断了她的打断:“国内这边查不出线索,是因为对方布局周密,那我们可以换个思路,这么巧要出国,这么巧那边还有克劳德,局里一致认为,这次珠宝秀可能是个突破点。你是徐晚晚的助理,你应该会去的吧?”
徐晚晚?呸,晦气。
“不一定。”顾霭愤愤地说道,“没准还没等到珠宝秀,我就失业了。”
“什么意思?!”方爱国的音量立刻提高了十倍,公放的话筒滋啦滋啦地响,“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