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过眼。“没有机会告诉你。”
确实,以他们之前的情况,她确实难以启齿。
程昱鸿惘然,一股似酸似涩的滋味,涨满胸臆。他有了个孩子,快当爸爸了呢!可是现在的他,根本不配当个好爸爸。
“都怪我。”他怅然低语。“是我对不起你,初蕾。”
“你别这么说啊。”他自责的口气令她心疼。
“你怀孕,我应该在你身边照顾你才是。”他懊恼地叹息。“可是我不能。”
“没关系。”她安慰他。“奶奶他们把我照顾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他是孩子的爸爸,本来就应该是最担心的那一位,可是她却叫他不必担心。
他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程昱鸿咬牙,愈来愈厌恶自己,太阳穴隐隐的尖锐刺痛彷佛也在嘲笑他。
“你好像瘦了很多,昱鸿。”
她居然还反过来担心他?
程昱鸿握了握拳,勉力一笑。“我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突然觉得没
脸再见她,他白着脸说道:“我……呃,我说过一年内不会再来烦你的,真对不起,我马上就走。”说毕,他甩甩头,转身就走。
“等等,昱鸿,你——啊!”她尖呼,太过心急地想追上他,以至于脚胫撞了下货架,既麻又疼。
他听闻她的痛呼,惊慌地回过头。
她双手撑着货架,想对他微笑,偏偏一股血流突然逆流上脑。
“你怎么了?初蕾,你没事吧?”他赶回来,恐惧地捉住她臂膀。
“奇怪,我的头……好像有点晕……”
初蕾的就医引起一阵大骚动。
其实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因为这两天她染上一点小感冒,再加上情绪稍微激动些,晕眩了下,程昱鸿便坚持送她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诊断过后,医生也不过顺口建议她留院几个小时观察一下,他便脸色一变,紧张兮兮地立刻说要帮她办住院手续。
她阻止不果,只好打电话给大哥报备一声,谁知黎翼恩听说她住了院,也等不及问明原因,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过来,还透过关系让院方立刻安排了间头等病房给她住。
事情就这么愈滚愈大。一个小时后,黎万里撇下跟几个工商界朋友打了一半的高尔夫球,苍白着脸赶来探望。又过一个小时,黎奶奶和管家卿嫂也提着锅刚炖好的补汤匆匆来到病房。
若不是黎家老二恰巧于此时出国,恐怕也会被家人一通急电召来。
一群人围绕在病床旁,嘘寒间暖,偶尔初蕾耐不住想坐起身,全家人立刻如临大敌,惊慌地劝阻她。
她无奈,只得乖乖躺在床上,让家人喂着喝汤喝水。
程昱鸿躲在门外,透过没拉上窗帘的玻璃窗,他能看见屋内的情形,看得出来黎家人很关心她,待她极好,有他们的照顾,他应该能放心。
他可以离开了。他告诉自己,双腿却像黏在未干的柏油上,动弹不得。
他侧身倚着墙,偷窥窗内,很清楚那房内没有他插手的余地,更没他立足的空间,但不知怎地,就是无法转身离开。
他也想进去,想象黎万里那样,爱怜地抚摸她脸庞,想象黎翼恩,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更想接过黎奶奶手上那碗汤,亲自喂她喝。
她是他最爱的人,她的肚子里,孕育着属于他俩的宝贝,他却不能接近她。
他不能跟她说句关怀的话,不能照料身体不舒服的她,他甚至连看她一眼,都得偷偷摸摸地不能让人发现。
他想念她,真的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