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何不肯承认满城雪是一把剑。
他说满城雪是雪松薇的祖母一手建起来的药谷,行的是医,修的是善,从不与人动武,并不使剑。
五隐听了这话也不再追问满城雪,只沉默地转了身,看向去往山下的路,那里又有人来。
他们的脸色和昨夜死去的那些人十分相似,想来也是来求医的,乍见了一地残尸,再看凤枕寒在场,都以为是天谕卫做下的事,立刻便警觉起来。
周亦何在院子里劝着雪松薇:“他们如今要求着我,自然不能奈我何。而你,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罢了,且你母亲有一件东西放在九溪山庄,你此行顺便去将它带回来。”
雪松薇知道,他这是打定主意要一个人面对这场祸事,也知道他大概是存了必死的心。
他一直说他七年前本就该死的,苟活至今,都是偷来的。
他为她在这人世间多耽搁了七年,如今他要去追寻她的母亲了。
没能跟着她母亲一起走,一直是他的遗憾,现如今他便要去弥补这份遗憾。
雪松薇犹豫着,她应该阻止他的。
但是,这是他的夙愿,也是他的人生,且轮不到她来置喙。
周亦何朝雪松薇笑笑,“没那么快的,至少也要在你抵达九溪山庄之后。”
九溪山庄乃是当今武林第一大门派,不惧恨雪宫也不惧天谕卫,雪松薇在那里也能谋一份平安。
其实早就该送她过去了,只是他总是放心不下,少不得又多耽搁了些时日,只怕那人已经不肯等他了,她对他最是没有耐心。
外头又聚了些人,其中某个门派似乎是和凤枕寒有什么血海深仇,见了他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和他打在一块。
周亦何把雪松薇和钟却送了出来,道:“去罢。”
钟却看着浑身湿透的五隐,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周亦何催促着他们快走,他便没将话说出口。
五隐见周亦何这般着急,也便应了。
她看了眼邢回,邢回紧紧地抱着剑,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五隐也便由他跟着,又见钟却一副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心想重剑是不必背了,倒是要背个人。
钟却还没被五隐背起来,邢回就把定钧剑背在背上,接着一手拎起了他。
钟却:“……”
好像也没人问问他愿不愿意。
不过这不重要,五隐带着他们三个朝山下走去,凤枕寒陷在包围中,和愤恨的钟却看了个对眼,朝他扬唇一笑,一掌拍死了眼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钟却收回眼神,他太虚弱了,甚至连凤枕寒的脸都没有看清,但是天谕卫的衣服还是很好认的。
他知道,那是灭他满门的仇人。
下了半夜的雨渐渐停了,雪松薇转身回去看半山上的小院,那里还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雪松薇看了一下,便追着五隐的脚步而去,问她:“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