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答应。&rdo;杰克突兀地说。
警官皱起眉头。&ldo;答应什么,布莱尼先生?&rdo;
&ldo;你给我2000英镑,我为你和你太太画像。不过,如果你敢告诉别人你花了多少钱,我会把你吊在灯柱上。&rdo;他双手朝天花板,伸展背部肌肉。&ldo;我说啊,换作是玛蒂尔达这种人,我会开价1万英镑。也许,我应该定出一套收费标准。作品的价值,应该根据被画者口袋里&lso;麦克麦克&rso;的程度,而不是凭我一厢情愿的认定。&rdo;他扬起眉,一副嘲讽的表情。&ldo;我怎么能剥夺穷苦牧师和警察欣赏美好作品的机会呢?你说是吧,莎拉?&rdo;
莎拉对他摇摇头。&ldo;你为什么老爱这样攻击别人?&rdo;
&ldo;这人喜欢我的作品啊,所以我才答应用蓝色、紫色、绿色和金色为他和他太太作画,我哪有攻击他?我说,这应该是恭维他才对。&rdo;他望向库珀,&ldo;对了,紫色也代表你的性欲。颜色越深,表示你越好色。不过,那是我眼中的你,不是你眼里的自己。如果我把你画成深紫色,而你太太是淡紫色,搞不好她会恍然大悟。&rdo;
库珀警官笑起来,&ldo;或者是倒过来。&rdo;
杰克的眼神一亮,&ldo;没错,我不会刻意恭维别人,只要你了解这点,我们可以谈生意。&rdo;
&ldo;我猜想,你现在需要用钱。你会不会要我先付部分现金?&rdo;
杰克露齿微笑。&ldo;当然,这样的价格,自然会有这种要求。&rdo;
&ldo;你如何保证,一定会把作品完成?&rdo;
&ldo;口说无凭,人格保证。&rdo;
&ldo;布莱尼先生,我是个警察,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口说无凭。&rdo;他转向莎拉,&ldo;医生,你是个诚实的人,告诉我,可以相信你先生的人格保证吗?&rdo;
她望了望杰克。&ldo;这样问不太好吧。&rdo;
&ldo;我倒觉得没关系,&rdo;杰克说,&ldo;这桩交易有2000英镑,他应该知道自己的钱有没有保障。告诉他吧。&rdo;
莎拉耸耸肩。&ldo;好吧,如果你问我:他会不会卷款落跑?答案是:不会。他会为你完成作品,而且会画得很好……&rdo;
&ldo;可是?&rdo;杰克接口。
&ldo;可是你不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你做事不经大脑,也不会替别人着想。你刚愎自用,对别人的意见都嗤之以鼻。你不懂得忠人之事,而且感觉迟钝。其实,&rdo;她朝他做了个扭曲的笑容,&ldo;除了艺术,你根本一无是处。&rdo;
杰克的手指向库珀。&ldo;警官,怎么样,你是准备让我赚这笔钱呢,还是要听我老婆对我的中伤?&rdo;
库珀拉了张椅子给莎拉,她摇摇头,于是他自己坐了下来,显得轻松许多。他已经老到只要有椅子可坐,便绝不会站着。&ldo;我必须老实告诉你,先生,目前我不能和你有任何私人往来。&rdo;
&ldo;我就知道,&rdo;杰克轻蔑地说,&ldo;你就和那混账马修一样。&rdo;他用韦尔斯腔模仿牧师道:&ldo;杰克,我真的喜欢你的作品,毫无疑问,不过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钱。&rdo;他挥拳击向自己的手掌,&ldo;所以我把早期的作品,2000英镑卖给他,那杂种竟然跟我讨价还价,想杀到300英镑,是可忍孰不可忍!&rdo;他低吼起来,&ldo;他弄几场烂讲道会所赚的钱,远超过这个数目。&rdo;他望着库珀,&ldo;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想不劳而获?为什么没听过你们要求减薪?&rdo;他瞄了莎拉一眼,&ldo;我老婆也是这样。你有政府给你钱,而我要自己养自己。&rdo;
库珀原想告诉他,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怨不得人,但话到嘴边,他却不想开口,库珀已经和自己孩子为了同一个话题争执了无数次,实在不想再和一个陌生人谈这个问题。不管怎样,他心想,布莱尼误会他,而且是故意的。&ldo;我只是&lso;目前&rso;不适合和你有任何私人往来,先生,&rdo;他很谨慎地措辞,&ldo;这是因为你和一个可能遭谋杀的女人关系密切。如果我给你钱,不管为了什么理由,万一你不幸被控上法庭,将会严重影响审判结果。不过,假如调查结案,又另当别论。&rdo;
杰克突然专注地望着他。&ldo;如果现在是我给你2000英镑,你的顾虑言之成理,可是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你只是在保护你自己,不是我。&rdo;
库珀又笑起来。&ldo;这能怪我吗?或许期待会落空,但我还没放弃升迁的希望,和一个凶杀案的嫌犯有金钱往来,一定会让长官把我打入黑名单。毕竟如果能成为督察,前途要光明多了。&rdo;
杰克仔细打量了他数秒钟,双手环抱在邋遢的针织毛衣前,他发现,这个姿势让他更暖和。&ldo;对了,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玛蒂尔达为什么戴着毒舌钩让我作画?&rdo;他看着那幅画,&ldo;因为她说,这代表了她的人格精髓,说得倒没错。&rdo;他眯起眼睛回想,&ldo;我在想,要形容她这个人,简单讲就是&lso;压抑&rso;二字。这种压抑分两方面,&rdo;他淡淡微笑,&ldo;也许,所有压抑都是如此。她从小生活在凌辱中,长大后无法感受也无法表达爱,最后自己也成了欺凌者。而不管是被欺凌还是欺凌别人,这种受苦的象征就是毒舌钩。毒舌钩不仅套在她身上,她也把毒舌钩强加在女儿身上。&rdo;他偷瞄了一下妻子,&ldo;讽刺的是,那玩意儿也象征了她的爱‐‐或者说,代表在她一生中结束敌对状态的爱。她称莎拉是她的毒舌钩,真的是恭维。她说,所有人当中,莎拉是惟一不怀偏见、完全接受她的人。&rdo;他和善地笑了笑,&ldo;我本来想告诉她,这并没什么了不起,莎拉也有很多弱点,其中,在我看来最糟糕的一个,就是她欣然接受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但是,玛蒂尔达完全不肯批评莎拉。我知道的,就这些了。&rdo;他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