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桦交代了一声,往小商店走去。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两张船票和一盒香烟。
“第一班船一个小时以后开,”把两张船票一起递给夏致远,童桦指着远处解释道,“船要开几个小时才到主岛,岛上很大,上去之后我们得找辆车去另一头的小渔村,之后再找船去我住过的那个拳场。”
夏致远点点头,见他手里拿着香烟,又随口问道:“你想抽烟?我带着。”
童桦摇头,“我怕他抽不惯外国烟。”
夏致远心里微微一怔,只见童桦转身向偏僻的角落走去。
“这边走。”
码头隐蔽的一角,杂树丛生。童桦稍稍辨认了一下地形,选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拆了香烟的包装,抽出一支点燃后,插在潮湿的泥土中。
地上慢慢升起一缕孤单的白烟,童桦蹲在地上,望着烟雾出了一会儿神之后,缓缓开口道:
“我跟你说过,拳场的老板迷信童子功的说法。”
“嗯。”夏致远摸了摸他的头发,又陪他一起蹲在地上。
“说来也怪,不知道为什么,他跟我做过之后,我连着输了好几场比赛,战绩越来越糟。”
“他骂你了?”
微微摇了摇头,童桦说道:“他没骂我,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香烟散出的白雾丝丝缕缕,童桦张开五指,在烟雾中徐徐穿过自己的手掌。
“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带我逃走吗?”
“为什么?”稍一思索,夏致远就明白,此处的“他”,说的是那个好朋友。
“他服侍老板心腹的时候,听说老板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我卖去曼谷的夜总会。”
“什么?!”夏致远情不自禁的提高了声音。
转头朝他笑笑,童桦说:“当时我也是这个反应。”
“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也没带,只等天暗了就跳进海里,往主岛上渔村的方向游。”
“要游多久才能上岸?”
“差不多整整一晚上,”童桦叹了口气,“水比白天冷,体力消耗大,我几次都说游不动了,是他一直让我坚持,说一定能把我送回家。”
插在泥土中的香烟慢慢燃到了尽头,灰红的烟头亮了一下之后,缓缓熄灭了。
从地上站起来,童桦顺手拉了一把夏致远。
“到渔村之后,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下,连夜往码头赶,又偷偷混上开往大6的渡轮。”
“怎么被发现的?”拍了拍他膝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夏致远问道。
“大概是早上训练的时候,发现我们不见了吧,”童桦指着面前的一片区域,“他们开了快艇来追,差不多就在这里追上了我们。”
“远远听见呼喝声,我们躲进这些树的后面,那时正好开过来一辆运货的卡车停在树丛前,他让我先爬上去,等轮到他出来的时候,却听见岛上的人大叫,‘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往海边走了几步,卸下双肩包放到地上。
打开背包,童桦取出金腰带,找了几块石头扎住,用力扔向大海。
此刻晨光初现,金腰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第一缕阳光的映衬下,“扑通”一声坠入海面。
默默的站在他身边,夏致远问道:“后来呢?”
“后来?”
望着不远处一圈圈的涟漪,童桦微微勾起嘴角。
“没有后来了——我躲在车斗里,一直到卡车开始发动,他还没上来。”
“心里急得要命,又不敢乱动,等卡车真的开动的时候,我听见一声枪响……”
仿佛当年那声枪响再次在脑海中响起,童桦本能的闭了闭眼睛。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悄悄的从车斗的缝隙里往外张望——他流了很多血,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