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郑重接过,双手合十:“多谢大师。”
了然还礼,礼毕,二人相视一笑,说起了琐事。安怡也就知道了更为详细的事情经过。
原来朱院使和甘太医等人想尽办法,六皇子的病情也不见分毫起『色』,陈院判力主安怡的方子上头再添加几味『药』和分量便可以用,了然也是站在安怡这边的,双方争了许久也不能说服彼此。李修媛故技重施,又哭又闹,以头抢地,连太后便将皇帝赶走去办国家大事,她自己做主让人把安怡弄来戴罪立功。
李修媛听到这个命令,第一个表示反对,但她不敢招惹连太后,只能祭出她的杀手锏哭。连太后才不像梁皇后那样好说话,直接皱了眉头道:“李妃哭得让人心烦,好好儿的孩子也给她哭得病了,太医们听着也会影响决断,把她请下去吧。”
李修媛一听这个话不对啊,好好儿的孩子给她哭病了,原来六皇子病了还是她给闹的?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不等她悲鸣喊冤,连太后已经大发雷霆:“还杵着干什么?没听见我的话?想让她把我给哭死吗?”于是宫人就利索地把她给叉走了,她连喊都没能喊出声来。
了然慈悲地道:“太后娘娘仁慈,不然我等的耳朵都要废了。”
安怡很不厚道地笑了,她正奇怪怎么不见李修媛呢,原来中间还有这个『插』曲。
忽听了然和尚道:“你知道太后娘娘何故如此信任你么?”
第293章 自辩
安怡不想听。连太后信任她庇护她,当然不是全然无条件的。若拿她的『性』命安全与六皇子的『性』命安全相比,她相信连太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六皇子,因此连太后之所以愿意再次启用她,当然有充分的理由。
这个理由,她隐隐已经猜到一些了,却不想听了然说出来。从莫贵妃适时出现和后头的表现来看,她早猜到这盘棋里少不了莫家的影子。了然这个披着袈裟,一只脚还踩在尘世里的和尚,一直都是莫天安的人,他问的问题当然也是莫天安想问的问题。
所以她厚脸皮地笑道:“当然是因为太后娘娘觉着我生得好。”
了然淡定地道:“有人托我转告你,晓看天『色』暮看云,记挂的都是你的安危。护得住你的不止是谢满棠,他也能。”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莫天安这是来表白加表功的?表功可以有,表白就算了。安怡皱着眉头不满地道:“你这个和尚,怎么能说这样轻佻的话呢?你师父知道你这么俗气不学好吗?”
了然面『色』不变:“家师早已圆寂,他若知道,也只会夸赞贫僧结善缘,积福报的。”
安怡嘲笑他:“你这不是结善缘,是来结仇的。”大言不惭地掰着她的歪理:“莫五公子分明是个心口花花的坏东西,他成日就知道戏弄人,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和尚不劝着他一心向善,反而助纣为虐,也不怕我上当受骗后连着你一起恨。你得念多少遍经才能抵消这罪孽啊?”
了然正『色』道:“小安,他是认真的,你怎么就不信他呢?”
安怡心口一紧,收了戏谑之『色』,同样严肃认真地道:“我就觉得咱们合伙儿挣钱挣名声挺好的,为什么男女在一起就非得往那边靠拢?太俗气了。”
了然垂下眼轻宣了一声佛号,低声道:“他说,你若拒绝,便让贫僧问你,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小安你有几苦?”
有微风拂来,脸畔的垂发被风卷起铺了安怡满脸,安怡并不去管,就在『乱』发里轻声说道:“怨憎会,求不得。”
“贫僧会转告他的。”了然朝她行了一礼,转身走开了。
安怡喊住他:“大师,那个人是他的吗?”昨夜里死得很关键的那个太监,也是莫天安布下的棋子吗?
了然回头朝她一 笑,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慈悲地道:“贫僧会为他超度的逆天仙尊txt下载。”
安怡便不再问,何必一定要事事追查得水落石出?太监任福是莫氏的人还是谢满棠的人,又或者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下棋的人是谁,赢家是谁。
“小安,太后娘娘召你。”江姑姑缓步而来,眉间罕见的多了几分忧虑:“司『药』的太监死了,昨日的『药』渣子里头被加了比你方子里开的量多好几倍的『药』,特别是白藤子下得极重,皇后的『药』里也出了类似的问题。太后有话要问你,你照实了回答,知道吗?”
安怡见她脸『色』不好看,本就提着的心就又悬了几分,惴惴不安地揪着她的袖子轻轻喊了声:“姑姑,太后娘娘很生气吧?”
江姑姑道:“只要你问心无愧,就不用害怕。”不能怪连太后心情不好,死的人太多了。不止是司『药』的太监死了,另外还死了好几个人,有人是熬不住刑讯自尽的,有人是和关在一起的人起了冲突被杀死的,还有人是莫名失踪的。在宫中,失踪便意味着死亡,兴许若干年之后,才会被人偶然发现在哪个旮旯犄角里,或是被封了的废井里有一具森森白骨。
这一切都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席卷整个后宫,也不知还有多少人会葬身在这场是非之中。上一次发生这样的大动『荡』,还是诛杀韦庶人时的事了,那一次宫中的泰半宫人都被作为韦庶人的爪牙被清洗一空,导致宫中没有人做事,不得不紧急采选。
情况不同,想必这次死的人不会有上次那么多吧。江姑姑自我安慰了一番,领着安怡快步走入正殿,贴在假寐的连太后耳边轻声道:“娘娘,安怡来了。”
一直连接说了三遍,连太后才惊醒过来,转头看着低眉顺眼的安怡,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你把你昨夜遇到的事儿再好生与我说一遍。”
安怡面『色』不变地把之前回答马师曾的话再论述了一遍,只是不曾刻意做出害怕惊恐,而是换了见着亲人的委屈和期待。
只听连太后威严地道:“抬起头来看着我,再回答我一遍,你认识那个人吗?你怎么知道他要杀你?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安怡对上连太后的眼睛,脸『色』惨白不安,眼神悲哀却不闪烁:“回太后娘娘的话,民女不认识那个人,之所以知道他要杀我,是因为民女确认自己在诊治六殿下的过程中尽心尽力,并未犯错,出现这样的危机,定然是有人在背后使坏。他们连皇子都敢动,他们连太后和圣上都敢不放在眼里,当然会视民女的命为草芥。
我是待罪之身,那么可怕的罪名,除了太后娘娘仁慈,皇后娘娘记情,可能会使人去看我外,人人避我不及,谁会去看我呢?况且其他人和我也没什么交情。但若是两位娘娘派去的人,又怎会连灯笼也不敢打?又怎会放那种奇怪恶心的东西去吓唬我?”
安怡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气息有些急促,粉白的脸涨成了粉红『色』,她停下来,深吸一口气,眼睛湿漉漉的:“他一靠近,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尿』臊味儿,两位娘娘跟前哪会有这样不体面的人呢?所以,他扑过来的时候,我就动了手。”
安怡把她那双素白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