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跟咱们一道走?”
“是。”徒述斐的动作微微一顿。
“人心易变,我必须捏着些什么,才不至于让人把手伸到二嫂和几个侄子那里。”随后撂下茶盏,“就当我小人之心吧!”
“你也说了,人心易变。贾赦真那么重要,就不会轻易能离开了。”
徒述斐却摇头:“他看恩侯的眼神没变。而且太子哥知道我担心什么,所以会让恩侯跟着我走的。”
“眼神,嗯?”石光珠见徒述斐这般正经,经不住想逗弄他一下,捏着徒述斐的下颌转向自己,话音的尾音微微上扬。
徒述斐被抬高了下巴也不恼,仰视石光珠时甚至带着几分笑。“嗯,眼神。”说着,手便覆上了石光珠捏着自己下颌的手。
好在大年初一,徒述斐不用像圣人和太子一般去祭天祭祖,空闲得很,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在这没有实际意义的调笑上——到最后还是叫了水。
初五一早,新鲜禅位诏书正式颁宣,满朝都忙了起来,钦天监选了二月的一天为吉日,邸报传发天下。
在新帝登基的大前提下,孔家的事情一个水花都没溅起来,悄无声息的就定了——北孔嫡支处斩,旁支去姓贬为庶民。南孔代北孔执掌孔府传承祭祀,位同祭酒。
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心存不满,想要借机生事,可圣人全然不理会,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太子处理。
太子又怎么会让判决反复来打徒述斐的脸?于是徒述斐就这么把千年屹立不倒的孔家给压制住了。
顺顺利利的,太子在禅位大典上接过了玉玺宝册,成为了圣人。
而圣人也成了“老圣人”,带着自己的后宫迁居西山行宫,表示自己不干预政事的态度。
三月,徒述斐要和石光珠返回南海了。
津门港口,此时已经更名为“徒宸”的圣人白龙鱼服前来相送。
徒述斐自然知道徒宸不是单单来送自己的,心里又是酸又是有些担忧。
于是趁着贾赦和徒宸相顾无言的时候,过去问冯唐:“你怎么敢的啊?就带这么点人就出来了?”
冯唐是徒述斐的伴读,自来把从徒述斐身上的“稳健”学得入木三分:“哪能啊?爷您也太看不起我了!”
他微微一歪头,示意徒述斐道:“沿途都是金吾卫假扮的,还有的布置,可不能跟您说了。”
徒述斐不以为忤的咂咂嘴:“行吧!不说就不说。反正你小子注意点,咱们的身家性命可都在我这位哥哥身上呢!”
“嗯嗯。”冯唐点头如捣蒜,特别认同这句话。
而徒宸就这么在距离贾赦三步之遥的位置站着,不说话也不上前。
倒是贾赦被看得不自在,脚下一动,想迈步上前。
徒宸见状,脸上才带出一抹笑意,伸手做一个虚扶的动作,止住了贾赦的动作。随后收敛的脸上的笑意,收回了什么也没握住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背到了身后。
“此番南下,江南就要麻烦恩侯了。”贾赦南下,一说是要奉徐氏养老,又一说是协助徒述斐继续改革。
毕竟徒述斐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对付已经对大庆有了解除的欧罗巴诸国。南方诸省已经被捋了好几遍,不必时刻盯着了,交给贾赦就好。
徒述斐虽然离得远,可听见徒宸这话,对面前的冯唐扮了个怪脸,小声道:“这都是咱们自己人,还说这些官面话,真没意思。”
冯唐低着头。他可没有徒述斐这么大的胆子,敢当面嘀咕天子。
贾赦听见徒宸的话,脸上带着些尴尬的笑,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了。他真是自作多情,还以为徒宸是舍不得自己。
“臣领训。”他只得垂首低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又抬起头来,“瑚儿就拜托陛下照顾了。”然后又有些惶然的重新低下头。
贾赦在面对徒宸的时候,永远都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徒宸倒是真心的笑了:“时辰到了吧,去吧!”
徒述斐看着这么平淡对话就结束了二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可他好像也没资格说什么,只能领着贾赦登船。
大船停在海上,他们要先坐两层高的官船过去才能登船。真想要在岸边就能登上海船,还要等港口扩建才行。
而站在官船上,徒述斐看着船尾都快成望夫石的贾赦也是无奈。
可很快的,当他登上了海船,见到了石光珠的时候,什么贾赦,什么徒宸,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扬着笑意快步过去,和石光珠站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