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这么做,也没人会指责他什么,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然而他不仅没让人将替嫁的雍王妃送回去,并亲自保下她,平息了圣人的怒气,不再追究雍王妃替嫁的责任。
或许,雍王对褚惜玉这曾经的未婚妻,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般深情厚重,反而可能没有丝毫的感情。
也对,那是太后作主定下的,当时雍王还在北疆,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多了个未婚妻。
明白这点,那些因为这种流言,对雍王妃怀有极大恶意的人都不禁有些讪讪的,又有些愧疚。
只是人都死了,就算知道误会了她,也没办法和她说声抱歉。
褚映玉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下葬。
看着陆玄愔在葬礼过后吐血,人也跟着倒下。
看着宫里的太医被慌忙地请过来,看到太医的诊断,看到他苍白瘦削的模样,憔悴而落拓,没有一丝生气地躺在床上。
直到他醒来,他挣扎着下床,没理会那些下人的阻止,踉跄地扑到桌上,将她的牌位紧紧地搂在怀里。
褚映玉觉得陆玄愔好像要疯了。
这些日子,他很沉默,虽然以往他也沉默,但那种沉默是不屑开口。
而现在的沉默,则是一种痛苦的压抑,极致的压抑,压抑得越久,越可怕,随时可能会爆发,伤人伤己。
他甚至不想让她下葬,要将她的尸体留下。
只是她的尸体破碎得不成样,加上人死后应该入土为安,哪有不下葬的道理,留着也没用啊,反而很可怕。
在众人的劝说下,直到有人说了一句“让雍王妃安息”,他终于同意。
后来,他就开始将她的灵牌抱在怀里,一直不离身。
在褚映玉跟着自己的牌位一起离开灵堂时,总算发现自己好像是附在灵牌上,灵牌在哪,她就在哪。
她并没有太过高兴,特别是看到陆玄愔的模样,心头涩然。
陆玄愔一直抱着她的灵牌,下人们也不敢冒然将灵牌带走,就算在他昏迷时,也将
王妃的灵牌恭敬地放在屋子里,以免王爷醒来找不到灵牌要发怒。
现在的王爷让王府里所有的下人胆颤心惊,回来后他一直很沉默,却是这种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他们宁愿他直接发脾气,将所有护主不力的下人都处置,也不想他这般。
陆玄愔醒来后,依然抱着灵牌,不吃不喝。
甚至他还不吃药。
褚映玉担心地看着他,急得团团转,可惜她现在只是一个鬼魂,没人能看得到她,听她说话,她想做什么都没办法。
柳全和宁福儿等人都跪在他面前,请他保重身体。
陆玄愔不语,黑黝黝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他们。
自从他回来伊始,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可是宁福儿等人还是知道他的痛苦绝望。
秦嬷嬷等人在他醒过来后,都过来请罪。
“……王爷,当时王妃说累了,要歇息,咱们都在斋房外守着,不知不觉便睡去。等我们醒来后,王妃已经不见了,我们急忙去找,可是都没找到……”
秦嬷嬷哭着说,深深地伏跪下去:“王爷,奴婢有罪,是奴婢没护好王妃,让歹人害了王妃,请王爷责罚。”
秦嬷嬷等人闭上眼睛,已经作好赴死的准备。
陆玄愔面无表情地听着,神色冰冷,似是不为所动,只有额头突突跳动的青筋可知,他的心绪不平。
他在忍耐,忍住大开杀戒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