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个鬼灵精,对皇帝的盛怒视而不见,只喜笑颜开道:“陛下,长安郡主身边的绿萼姑娘在门口候着,说是有要事禀告。”
“绿萼?今儿长安生辰,这个点绿萼不在蓬莱殿伺候她主子……”
皇帝凝眉,“罢了,让她进来。”
裴晏仍跪于下首。
皇帝摆摆手:“今儿是长安生辰,有事明日再说。”皇帝声音极缓,“晋城这事你做得不错。”
他上下打量裴晏,忽而弯唇,“年后太子成家,你们几个也差不多该议亲了。朕瞧着晋国公家的小女儿不错,虽是庶出,然她人还算机灵,且她先前也做过长安的伴读,晏儿意下如何?”
裴晏双目沉沉:“……沈、长安知道这事?”
皇帝拢眉,不解裴晏为何突然提起长安,随口道:“自然是知道的。”
话落,又笑,“若非前几日长安提起,朕还真想不起她来。”
皇帝笑看向裴晏:“若以后你们真成了,还得谢长安,她也算是你们俩的大媒人了。”
……
“主子主子,您走慢一点。”
自养心殿出来,裴晏一张脸阴森可怖,李贵先前未入寝殿,不知里头发生何事。
只加快脚步,亦步亦趋跟在裴晏身后。
已过掌灯时分,夜色深黑如墨。
宫中各处相继点灯,一众太监手持戳灯,侍立在廊檐下。
遥遥见着裴晏,皆拱手请安问好。
养心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李贵回头望一眼,只听皇帝爽朗笑声穿过夜色,远远传来:“长安真是这么说的?”
裴晏忽的驻足。
皇帝连声笑:“就只她和衡儿二人,罢罢,她既喜欢,就随她去。”
朔风凛凛,侵肌入骨。
裴晏立在冷风之中,只觉五脏六腑冷得厉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听见自己一字一字问李贵。
“……沈鸾呢?”
……
今日是长安郡主的生辰,皇帝特此下令,取消宵禁。又每家每户发放粮食银两,以同贺沈鸾生辰。
声势浩大,比之太子有过之无不及。
夜已深,然街上处处张灯结彩,仙袂飘扬。
年轻的世家小娘子聚在一处,交头接耳,纷纷好奇那位荣宠一身的长安郡主,究竟生得何等天仙模样。
“长安郡主素爱八宝阁,我曾远远瞧上一眼。”
众人着急:“怎么说,怎么说?”
那人故意卖了关子,片刻方道:“怎么说?天上的仙女,若是见了长安郡主,也得自惭形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