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嫣红斗篷犹如冬日红梅,猝不及防闯进殿。
“——裴晏!”
猩猩毡红软帘,目光所及,却是裴晏步步紧逼的背影。
沈鸾怒不可遏,提裙奔至裴衡身侧。
她昂首,一双琥珀杏眸除了戒备警惕,再无其他。
“你作甚么?”
沈鸾质问连连。
裴晏未及开口,忽听轮椅上的裴衡无奈唤了一声:“卿卿。”
……卿卿,卿卿。
沈鸾的小名。
前世沈鸾哀求了裴晏多回,他都不肯唤一句,而现如今——
裴晏低垂眼眸,簌簌睫毛掩着。
他敢面不改色戳穿裴衡的身份,然在沈鸾面前,他却连半个字都不敢提及。
那段往事,是裴晏的噩梦,也是沈鸾的噩梦。
裴衡似是算准了这点,温和眉眼弯弯:“五弟适才没作甚么。”
他悠悠瞥裴晏一眼,漫不经心启唇:“不过是想问我婚事备得如何,卿卿莫错怪了他。”
沈鸾明摆着不信,只当裴衡性情良善,替裴晏寻了借口。
裴衡轻声细语:“青瓷盘金玉盘取来了吗?”
沈鸾目光立刻从裴晏脸上挪开,抱着攒盒行至裴衡身前。
那杏花酥做得小巧,如核桃一般大小。
沈鸾双目熠熠,等着裴衡尝第一口。
裴衡抬眉:“你未曾尝过?”
沈鸾坦然:“自是没有的。”她眼睛笑如弯月,“本就是给阿衡做的。”
话音甫落,又仰头,眼睛泛着期冀:“如何,好吃吗?”
裴衡笑而不语,只从青玉盘中捡起一块。
沈鸾茫然接过,轻咬一口,眼底疑虑渐消,眉宇间只余熠熠神采。
“先前茯苓说我聪慧,我还当她诓我,不想竟是真的。”她低眉,“只这杏花酥,味道淡了些,若再甜一点就更好了。”
沈鸾轻声呢喃。
裴晏站于下首,闻言,猛地抬起头。
他不爱甜,先前宫人做膳食,总会少添半勺蜂蜜。
沈鸾这习惯,应当是那时留下的。
那本该是属于他的……杏花酥。
案几上的杏花酥还剩一半,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