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脚步声渐远,李掌柜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上,四肢摊开仰头看着屋顶。
天知道这位清王殿下又在发什么疯!
人是他要见的,见了后就沉着脸不说话,他和孟娘子空站了小半个时辰,又被赶走。
且不说孟娘子才从长宁侯府死里逃生,即便是他,也是勤勤恳恳,辛苦打理着玉京几家月白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于这么吓他们吗?
明明前几回殿下挺喜欢孟娘子的,今日怎么这么不待见?
还问孟娘子在哪儿,那不就在他眼前站着嘛!
要不是身份上云泥之别,李掌柜真是不想伺候这个贵人了,再这么来几回,他非吓死不可。
李掌柜如何腹诽暂且不提,单说裴安白,满身郁气下了顶楼,迎面碰到了送病患出门,正准备回家的孟思月。
“殿下。”孟思月俯身行礼。
“孟娘子,好巧啊。”裴安白凤眸直勾勾盯着她,杀意一闪而过。
“确实,小女和殿下相逢数次,实在是巧。”孟思月回道。
“数次,本王近日记性不大好,娘子能不能说说你我在何时何地遇见了几回?”裴安白皮笑肉不笑。
面前女子微怔,声音有些迟疑,“殿下这便问住小女了,有谁会特意记着这些事呢。”
裴安白更笃定她是冒牌货,声音冷到极致,“无妨,本王不着急,娘子慢慢想。”
孟思月垂头做思考状,沉吟片刻回道:“第一回,殿下闯入我的诊室,把小女错认成故人。第二回,殿下请我吃饭赔罪。第三回,殿下和我在长宁侯府相遇,您还帮我把木桶里的尸骨带到了文寺卿面前。”
听她说得分毫不差,裴安白瞳孔微缩。
“那日你吃了那些菜?”裴安白追问。
孟思月笑道:“时间太久我真的不记得了,只记得每一道菜都很美味,都是辣菜。其中有一道辣子鸡,很有我家乡的风味,殿下好像也很喜欢,吃了不少。”
“孟娘子记性不错,方才倒是谦虚了。”裴安白收回目光,轻笑一声。
状似不经意道:“其他事本王不太记得了,但本王对孟娘子制作的毒药很感兴趣,那三个偷挖尸骨的贼人一闻到娘子的药粉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殿下谬赞了,不过是些护身的手段。”孟思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裴安白面色一沉,正要开口发难,又听得她说道:“不过殿下有两点记错了,挖尸骨的贼人不是三个而是两个,小女用的也不是毒药,而是迷药。”
不等裴安白说话,孟思月忽然抬起头,掀开头上的幕篱,露出交错着疤痕的脸。
“小女不知何处得罪了殿下,让殿下这般怀疑试探。若殿下觉得与小女相识跌了身份,或是觉得小女图谋不轨、妄图攀附殿下。殿下大可直说,日后我见到殿下只当不认识,方才说的那些事我也会当没发生,免得殿下为难。”孟思月抬高声音,眼睛直直盯着裴安白。
那双眼,和月见的很像。
那张交错着疤痕的脸,也和之前见过的一般无二。
裴安白难得愣在原地。
孟思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裴安白凤眸眯起,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学的真像,但我知道,你不是她,永远都不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