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延枚很伤心:他明明主动示好,为什么白苏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此时月色刚好洒在庭院中,照亮了每个人的脸。阿元正坐在院内的石凳上,与柳染结结巴巴的说些什么。小姑娘很少熬夜,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柳染劝她去睡,小姑娘确实不肯,一晃两个时辰过去,天已蒙蒙亮了。
江望川夏延枚白芨三人喝的都有点多,此时石阶上一片狼藉,三个人都东倒西歪的。江望川直搂着白芨与延枚的肩膀叫“老弟”,叫嚣着:“大哥再敬你们一杯!”
他向延枚道:“老弟。。。。。。。你父母。。。。。。是谁啊?”
“唉,别提了。”延枚眼神朦胧的回道:“无父无母,啥也不记得,妈的石头缝蹦出来的。”
江望川无比叹息的拍了下大腿,举起酒杯大舌头郎当道:“来!来!喝。。。。。。。喝!”
白芨和延枚都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夏延枚一扭头,恰巧看到了白苏的黑脸,十分可惜的拍拍白芨肩膀,吼道:“你也。。。。。。够可。。。。。。怜的了,摊上。。。。。。这么一个大。。。。。。驴脸!”
“可不是!”白芨迷迷糊糊的附和道:“这大驴。。。。。。脸太难。。。。。。伺候,从小就知。。。。。。道揍我,这。。。。。。都快给我,给我打。。。。。。成残。。。。。。疾了!”说罢,他嘿嘿一笑:“没事,还,还好。。。。。。。有媳妇,救,救我。”
媳妇?小院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白芨继续结巴道:“媳。。。。。。。媳妇。。。。。。知道护着我。。。。。。救我。。。。。。。好多。。。。。。。回。”
阿元愣了一下,紧张兮兮问柳染道:“白芨。。。。。。的媳妇。。。。。。。是谁?”
柳染叫他们几个结巴再加大舌头带的几乎都不会说话了,皱着鼻子嫌弃道:“他说的是师父。”
徐纵这才听懂白芨口中的“媳妇”是说他自己,气得显着从凳子上跌下去。真是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可他又不好和小徒弟一般见识,摇摇头,恶狠狠的看了院子中的其他人:你们都把这件事给我忘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哦”没有眼力见的阿元安心了,她抬头看了看徐纵,看徐纵青着脸坐在一旁,又紧张的望向白苏,被咬牙切齿,几乎要怒冲冠的白苏吓了一跳,咽了下口水,担心的问柳染道:“白芨。。。。。。怎么也。。。。。。。口吃?”
柳染神秘的一笑:“因为他预料到自己会被他哥打成残疾了。”
白芨醉醺醺的坐在石阶上摇晃,突然打了个冷战,这清晨的阴风,太冷。
江望川拎着酒坛子摇摇晃晃的向徐纵走去,只觉得眼前的徐纵一会儿两个脑袋,一会儿四个脑袋,让他眼花的狠,不由叫道:“师兄!你坐稳喽!别乱晃!我摸不着你了!”
徐纵听到“师兄”二字,一愣。他已经许久没听到有人叫他师兄了。他们师兄妹六人,季营与白越早已故去,阿柔惨死多年,小师妹水灵不知去向。自打十年前白越死后,他就没再喊过自己师兄,或许他真的实在怪罪自己吧,徐纵想。
一旁的江望川摇摇晃晃,将一坛白酒迎头浇下,念叨道:“我该替阿柔死的啊,我该替阿柔死的啊。。。。。。”
想当初,师兄弟六人,就属江望川与杜柔关系最好。杜柔惨死时江望川却不在她身边。徐纵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七天,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当年负气离家的江望川。待到杜柔已经下葬,江望川才风尘仆仆的赶回。他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一切,跪倒在杜柔的坟前,拼命的扒土,徐纵拦着他,他却不干。徐纵只得一掌将他打晕,带回府中。江望川醒来后,整整坐在房间内号哭了三日。待到他出门时,整个人已换了幅样子,曾经的翩翩公子的少年郎变成了如今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徐纵不敢拦他喝酒,他知道江望川如果不喝酒,早晚有一天会疯掉。
徐纵听他喊阿柔的名字,心中难过不已。他又想到房中重伤的季明思,更是憋闷。想当年阿柔错嫁季营,生下了季宴与季玖儿。季玖儿随了阿柔,聪慧,善良,明朗,却如她一般早逝,季宴却完完全全的随他的父亲季营,敏感,多疑,而且比他的父亲更加的冷血无情。他每每想以舅父的身份多加斥责,对上那对儿酷似杜柔的眼睛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季玖儿与季宴都长了杜柔的眼睛,圆溜溜的,温婉而干净,平静而清亮。
他正回忆着以前的种种,突然听到小姑娘的叫嚷声“让我进去”与门丁的呵斥声。他向白苏使了个眼色,白苏看过后回来禀告:“师父,是夏菖蒲。”
徐纵点点头:“放她进来。”
话音刚落,小姑娘就已经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她面色涨红,紧张道:
“夏延枚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