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遗嘱的时间定在上午,凡是沾亲带故的都来了。叶家老宅里很多年没有聚集过这么多人了,搞得家里的佣人都有些忙不过来。
黄律师一向是守时的人,看到到不相干的人陆续到场,聚在一块表现的反倒非常熟稔其乐融融的样子。
叶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专程坐在了叶显仁正对面的位置,气定神闲地翘着腿,等着欣赏他变脸的样子。被叶和泽关了几天,叶显仁一家老实多了,坐在那里虽然还是一副长辈派头,可他的妻儿却只敢拿眼神瞟叶和泽,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
看人到的差不多了,黄律师让自己的助手维持秩序,他自己则润了润喉咙,慢悠悠地拿起了公文包。
见到他的动作,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黄律师不疾不徐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子,然后绕开线,取出一叠纸来,此时大家都屏息以待。
黄律师心里有些不齿这些凑热闹的人,叶家近亲一共就兄弟两人外加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幼儿,算上刚刚故去的叶友萧的法定妻子童雅舒,算起来有财产分割权利的人不超过四个,可现在却是七大姑八大姨地纷纷冒了出来,有些就连认识叶和泽多年的他都没有听说过,于是感叹过后,不免觉得好笑。
“根据叶友萧先生生前立的遗嘱,将他名下,信达集团百分之二十七的股权交由其弟叶和泽继承,而叶家的祖宅也由叶和泽先生继承……”
“不可能!”
黄律师话音还没落下,就传来一声质疑,循着声音看去,是洪易青着脸大声说话:“友萧不可能把所有的股权全部给了叶和泽,这绝不可能。”他是气急了,可却想不出理由来,只反复地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质疑。
叶显仁本来也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闭上了嘴,他还要再观望观望。跟洪易斗了这么对哦年,也合作了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冲动,怕是前几天叶和泽不留情面的做法不光是吓到了自己也把洪易给逼急了。想到这里,叶显仁眼尾扫了叶和泽一眼,见他坐在单人沙发上,神情看不出喜怒来,心里暗骂一声:狼崽子。便转过头去,等着黄律师继续说下去。
随着洪易的话,偌大的客厅里又恢复了熙熙攘攘。众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地看向叶和泽还有黄律师等人,一副里面有内情的样子,可给黄律师气得不轻。
黄律师脸色沉了下来,沉着声音说道:“大家安静!作为叶友萧先生的代理律师,我刚刚所说的都是叶友萧先生生前在清醒有完全自主能力的情况下,出于其个人意愿口述后由我来拟定的,遗嘱上有叶先生的亲笔签名及指纹,如果大家对于遗嘱的真实性有任何疑问,可以等会结束后来找我,我这里有复印的备份文件,诸位可以鉴别。”虽然生气,可说话还算客气。
说完这一番话,黄律师看了看在座诸人,拿起手里的遗嘱准备继续宣读下去,就听又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叶大哥肯定是老糊涂了,要不然就是被那小子胁迫了,不然他不会把所有的股权全部留给那个杂种。”
说话的是叶显仁的儿子,到底是年轻许多,沉不住气,即使不久前才吃了亏,也只是让他暂时乖顺,到了需要沉着冷静的时候反而暴露出本性来,说起话来更是毫不客气,完全不像是个有教养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功男人。
叶和泽掀了掀眼皮,看向叶显仁还有坐在他右手边的儿子,叶显仁的儿子本能地动了动,正要接着说,却看到叶显仁对他摇了摇手,虽然心中还有气不平,可还是安静地闭上了嘴。
看着这一大家子,黄律师都替叶和泽头疼,这种遗产争端他见的多了,叶友萧算是做的不错的,临终前把遗产分的清楚,不然现在只可能更加混乱。
“叶友萧先生名下的所有存款、理财产品及除这座别墅之外的固定资产都归其妻子童雅舒女士所有,鉴于童女士现在的情况特殊,暂时由本人保管,而叶友萧先生的独子叶壹,也暂时由其弟叶和泽先生代为抚养……”后面说的是叶友萧生前的收藏以及一些零碎的资产分配,对比信达集团的股权还有叶友萧这些年购置的不动产,那些都是小钱了。
黄律师读完这些,结果助理递来的牛皮纸袋,从里面又重新取了一张纸出来接着说道:“这是一份遗嘱的补充,”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刚刚还在讨论,瞬间又安静下来的众人,随即看着纸上的文字说,“鉴于叶友萧先生的遗孀童雅舒女士的不稳定性,为了独子叶壹的健康成长,若是童女士服刑期间或是出狱后不知悔改依旧违法乱纪做出对叶壹成长造成不利影响的事情,遗嘱中分配给童女士的资产全部暂时由代理律师黄东,既是我,代为保管,等到叶壹十八岁成年,有独立自主能力的时候再交还给他。”
读完这一张,叶友萧所立下的遗嘱算是全部宣读结束。
先是一阵静默,随后便是一阵阵质疑声。
“这不可能!友萧跟我亲如兄弟,他不会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一个几年也见不到一面的弟弟身上!”第一个跳出来的依旧是洪易,他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瞪着叶和泽,像是要把对方吃下去一样。
见有人冒头,叶显仁也坐不住了,他说道:“我看还是请权威机构来鉴定一下吧,毕竟这份遗嘱除了黄律师谁也没见过,当时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在场?”叶显仁的话是看着黄律师问的。
像是早就猜到会是这样,黄律师把文件全部放进牛皮纸袋里才说道:“当时确实是只有我和叶友萧先生两人在场,不过录了现场视频,并且除了这两份之外,还有叶友萧先生手写的一份遗嘱,内容与这一份完全一致,如果有异议的话,可以请专业的鉴定机构来核实。”
叶显仁听了这话憋了一肚子的话瞬间泄了气,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同时也感到背心一阵阵地发凉。叶友萧这一手是把信达集团给了叶和泽,也把所有的生杀大权统统给了他,竟然是一点后手都没留下。叶显仁想不通,他一直以来认识的叶友萧都有一点瞻前顾后,虽然冲劲不够,胆子也不大,可总是顾念着他们这些老人的,现在却是完全没有别的后路,把东西都留给了一个没心没肺的毛头小子,这是不管他们的死活了。想到这夜里,叶显仁扶着拐杖上龙头的手微微发颤,他开始后悔的嘴叶和泽得罪的太狠。
显然不是叶显仁一个人意识到这些,洪易竟然冲动地站了起来,他握着拳头就要冲过来,那架势像是要打架一样。
叶和泽显然早有准备。方净言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个对讲机说:“可以进来了。”话音刚落,别墅的大门就被推开了,十几个黑衣大汉鱼贯而入,看到洪易的动作,走在前面的快跑两步,在洪易刚碰到叶和泽衣领的时候将人制住,两人一起压回了座位上。
洪易快要气疯了,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我是你舅舅!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番话像是口不择言的控诉,论起来洪易是叶友萧的舅舅,却跟叶和泽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叶添听了这话,心情愉悦地想要吹口哨,生生给忍住了。果然看着人垂死挣扎的过程,一点一点地绝望比起直接把证据交给公安局,把人送进监狱来,更能令人心情愉悦。
叶和泽没有说话,只吩咐身后的方净言打电话报警:“东西准备好了吗?”
方净言点头说:“都准备好了,关于洪先生还有叶显仁先生亏空信达集团资产的证据还有洪先生未经允许到您办公室其他毁灭证据的视频也已经准备好了。”说完他特意抬头看了洪易一眼,收回目光的时候顺便扫了叶显仁一眼,心里竟然生出一丝莫名地快意,自从他做了叶和泽的助理,这两位没少让他们手下的虾兵蟹将给自己下绊子一直想换掉他,扶植他们自己人上位。好在方净言咬牙坚持了下来,现在苦尽甘来,只剩下偷着乐了。
叶显仁本来只是猜测,却没想到叶和泽如此不顾情面,只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剧痛,抬起手抚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这样的情形,有人心生退意,起身就要离开,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魁梧的保镖拦住了去路。几人回过神来对叶和怒目而视,叫嚣道:“你什么意思?非法监禁?”
叶和泽听着觉得有趣,不慌不忙地看了黄律师一眼,黄律师撇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叶和泽语气十分和气,说:“大家先别急着走,家里准备了午饭,吃过饭在走罢,还请不要怪我招待不周。”他的话说的倒是好听,可行动却完全不像是那么回事儿,佣人忙碌地准备茶点,哪里有人腾出手在厨房做饭,之前也没听说叶和泽会邀请大家一起吃饭,可见都是要把他们留下来的谎言。
怕的就是留下来倒惹一身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