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涉足南区,心情一如既往地不愉快。
秦尤在臭流氓指定的一家餐馆门口作了个深呼吸后,才大刀阔斧地走进去。
视线隔空锁定了目标,她直奔向他,在桌前站定,伸出手冷脸道:“东西给我。”
贺峥正埋头吃面,眼也不抬地道:“先坐,有事儿跟你说。”
秦尤:“……”
秦尤环顾周遭一圈,什么下三滥的苍蝇馆子,又看了看沙发座位,裂着几条缝不说,还染着好些不明的干涸的褐色痕迹。
她狠狠地皱起了眉。
兀自权衡了半分钟,她抽出几张纸巾垫在沙发上,这才屈尊降贵地坐下来,但仅仅挨着半边屁股。
瞧她那幅吹毛求疵挑剔得不行的金贵样,贺峥哭笑不得地道:“姑奶奶,人七仙女都还嫁董永做人妇了呢,您这下凡一趟来历险,入乡随俗地沾点尘埃行不行?”
秦尤:“哪那么多屁话?东西快给我。”
贺峥没搭腔,恰逢服务生上菜,他便把那叠冷面推至她跟前道:“尝尝。”
秦尤:“……”
贺峥:“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
秦尤:“……”
秦尤卯足耐性,凉飕飕地瞥了那叠混不溜秋的玩意一眼,开口道:“葱姜蒜我不吃,黑胡椒沙拉酱也不吃,面不要碱水面要荞麦面,不要杂肉碎要蘑菇碎,腌黄瓜勉强可以接受,但那上面的颜色太深,太咸,不吃。”
“你…”贺峥气得当即把盘子划到自己跟前,“不吃算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下回登月带着你好了,你就不适合在地球上生存。”
骂完却又叫住服务生点了个中规中矩的沙拉,他没好气地问:“水果总吃吧?”
秦尤终于吝啬地点一点头。
贺峥恨恨地说道:“谁摊上你谁倒八辈子血霉。”
秦尤似笑非笑:“反正不会是你,你瞎操什么心?”
贺峥:“……”
贺峥一时被噎住,没话说了。
秦尤重复道:“把我的东西还我。”
贺峥这才从兜里掏出那串吊坠丢给她,状似不经意问道:“谁给的?家里人?”
秦尤莫名其妙地瞧了他一眼,没搭腔,只低下头仔细检查着那吊坠是否有损坏。
贺峥又说:“放心吧,好着呢,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秦尤:“关你屁事。”
贺峥:“……”
就冲她这狼心狗肺的态度,贺峥是真想掐死她,肠子都气得打结了,实在想不通自己干嘛无缘无故跑来找罪受。
贱的。
贺峥在心里抽了自己两耳光。
抬眸望去,她视线还落在那吊坠上,她眼睫长而浓密,鸦羽一般遮住了眸色,叫人看不清她此时情绪。
这吊坠确实是家里人给的。木枝亲手制作送她的。
十四岁那年她哮喘发作地频繁又厉害,好几次险些丧命,心灵手巧又迷信的木枝便做了这么个小玩意给她,美名其曰保平安护顺遂。
上学时一直挂在她书包上,后来骗局导致破产,家里只要是有点价值的物件都给封了,她能带走的不多,几张相框和这串吊坠,算是她全部关于那个家、关于木枝的回忆和念想。
和她爹不同,木枝实在是一个顶好顶温柔的女人。秦尤有时候都百思不得其解,这般佛得出尘的天仙人物,怎么就和她那个满腔狼子野心的爹勾搭上了呢?还不惜为他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