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我伸手摸自己的脸,问:“怎么我这么没有演技吗?”
野人点头。
我生气,“那是不是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相信你?”
他便低下头又写:除我以外。
“去死。”我推他,“竟然害我纠结这么久,你这人真够淡定的!”
野人抓住我的手:那你要我如何做?
我转身,坐到他腿上,知道屋子四周有眼线,便用手写:你跟他们去汴京,不要待在这里。
野人抬眼看我,“叫你去你就去!”我推他。
他笑了笑,又摸我的头,没回话。
好像那意思就是在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的?
“怎么办,野人?”我抓他的手,心很配合“怦怦”直跳,“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好紧张,你摸我胸口,我觉得心要跳出来了。”
野人无可奈何,搂紧我,最后答应:我与他们去汴京。
也不问我什么理由。
……
然而即使这样,仍是出了事。
第二日,南宫宅邸起火,皓月晴空,怎么烧起来的鬼知道,只是等我赶到的时候,喷薄的炽焰已经烧红半边天,浓烟滚滚,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嚣张壮烈的现场特效,浓烟积聚起云朵,由细蹙发迹,再升空,抱团倾散,惊心动魄……
我不顾一切往里冲,有人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我往回拉。
看到明明与燕朝红的脸,我只觉得全身发凉,明明那火离得那么近,到处都火烧火燎,我却仍觉得冷。
“野人呢?!”我不断问。
燕朝红让我镇静,这火就是冲着野人去的,对方是凉风山庄的宿敌,混入南宫家**,目的就是想置野人于死地。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都来了,那怎么办?!”我改了口头语,想去救火,又被所有人挡着,根本无从靠近。
等火熄,灾后的南宫府,像水场,多过像焦土。
燕朝红指挥两名家丁把一具焦尸抬到我面前,还对我说:“你做好准备。”
“还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一把推开他,“都抬到我面前了,还叫我准备什么准备——这人谁啊,这人乌丫丫的,到底谁啊?!”
两个家丁,其中一个年轻的、稍矮的、抓住黑尸两脚的,热心告诉我:“就是那个住偏院的哑巴,火从那儿起的,没逃出来,就烧成了这样。”
“骗鬼啊!”我脚软,伸手想抓住什么,却是燕朝红的手。
“可能真是……”他话没说完,我“哇”地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但不是气急攻心,也不是真伤了心就学人家往外呕血,这是燕朝红曾经打我那一掌的淤血,徐夷对我用过针,说不出十日就能把郁结疏通,瘀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但是真的没事吗——我狠狠抓燕朝红的手,抓得他龇牙咧嘴——野人你不要吓我,我到现在才希望这个世上真的有什么耶稣神明,就让我祈祷这一次吧——这个人,一定、一定、不会是野人!!
山野惊魂
我坐在床上吃巧克力,吃牛奶糖、水果糖、软糖、硬糖、棉花糖……所剩无几的最后一点点甜食,没有人会来骂我弄脏床单,徐津宛出嫁了,她甚至不给我机会平复心情,我还打定主意要去给她铺房,要作为女方家属给她长脸面。
一个念头兴起,我跳下床,灯没点,夜半,一路磕磕碰碰摸出屋子。
徐夷床前,一把将他捞起来,也不让他穿衣服,天很热,我拽了他就走。
野人的一剖土坟前,白板石碑,连个字都不刻,没人想张扬,没人想让人知道,武林盟主死在了他们家,就这么死了,一场火烧死了。
“你坐这儿等。”我把徐夷安排好,手抓起一铁耙就去挖坟。
徐夷安安静静坐着,也不出声,也不问我究竟发什么神经。
距离那场火灾过了十多天,夏天潮热,烧焦的死尸也该腐烂到骨头,好在只烧了皮和肉,我一定有办法证明那个人不是野人。
就算没有人相信我,就算所有人都告诉我邵颜阖死了——他如果没死,又怎么会不声不响就这么丢下我不管?然而即便如此,这个世界有很多奇迹,我相信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