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的程遥纯粹只是出于一种“顺便”的心态,把种子带回去了而已。
怀揣着种子,程遥出了机甲。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有灾害袭来,但显而易见的是,今天的工作需要提早结束了。天际昏暗,已经非常接近悬浮车要开走的时间了,必须要离开了。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石碑前,三三两两的人已经聚集起来了。有的人幸运地在沙尘暴来临之前吸收到了工业废料,有了下顿饭钱,面露喜色。有的人则空手而归,满脸萎靡、不甘、懊悔和贪婪。经历过一场灾害,有的人心里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存的渴望显然被激发了出来,当看到别人的成果后,这种不平衡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个胖乎乎的妇女手腕上的能量仪显示充盈了70,两个满脸戾气的年轻男人冲上去想要硬抢,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妇女惊叫着保卫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一点能量,有人在旁边骂骂咧咧,汉克等年轻力壮的男人连忙冲上去阻止,场面一片混乱。
远处的程遥眼底先是闪过了几分迷茫,等意识到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抢夺资源的事情再一次在眼前发生时,眼中浮现了几分悲哀和警惕。她蜷缩在角落,身体微微发抖,手心里却暗暗握住了一把沙子。
——无数次的经历告诉过她,当没有任何人能依靠的时候,不论结果成功与否,自己至少要有敢于保护自己的勇气。
等打架的人被分开时,车子终于摇摇晃晃地踏上了回程的路。
辗转回到小镇,远方天边的暮色依然浑浊不已,地球人已经很多年无法透过浑浊的天空窥透星际的美丽了。
记得一本书上说过:如果一个地球人永远呆在自己的饱受污染的贫困家乡,不尝试着去外面走一圈,那么,他将永远也不知道外面的浩瀚宇宙有多么美丽深邃、多么震撼人心。
但是,写这本书的人那时候大概没想过,现在要移民到外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财产移民,要么是学籍移民。并不是每一个地球人都有资本离开这颗让人绝望的贫瘠星球的。
回到家门前的院子里,程遥把老黄狗栓回狗屋前,打开信箱,却发现里面还是空空如也。
程遥:“?”(=_=)
怎么没有实践考试通知书?她明明在虚拟网查询过……今天下午五点前就会到的了呀,算起来,捡完工业废料,应该时间刚好。
路过的邮差笑着大声说:“程遥,我今天已经把你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恭喜你了啊。我看到你母亲帮你收回家里去了。”
“谢谢。”听到通知书的下落,程遥一愣,随即腼腆地笑着道谢,随即又一脸认真地纠正:“不过那不是录取通知书,是实践考试通知书而已,所以严格来说,我还没被录取。”
“原来是这样。”邮差爽朗大笑:“你太谦虚了,我记得你这两年都没有去过镇里的学校,一直都是自己在图书屋看书的吧?在我看来,能通过凯拉宓忒学院的笔试,简直就是小怪物——那可是宇宙闻名遐迩的最高学府,历届毕业生都是现在的大人物啊,多少帝国的机甲天才都从那里诞生——哦,我说怪物并不是在骂你,你懂的,那是表达一种惊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挥挥手走远了,边走边感叹道:“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加油啊。”
程遥推门进屋。餐桌上,程父三人已经开饭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人等她回来。
一张长方形餐桌打横放在壁炉前,程父坐在左边,妻子安娜和儿子约翰分别坐在他两边,靠得很近,一家三口亲密无间。第四张椅子被有意无意地放在了最右侧,距离他们三人很远,就像被放逐了一样。餐桌上,大部分碟子已经空了,中央的火鸡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剩下一堆骨头,约翰满手油腻,嘴角、脸庞包括衣领都沾满了油,正眯着小眼睛咬着火鸡腿最嫩滑的肉。
第4章养母的恶意
看见她回来了,程父抬了抬眼皮,淡淡道:“回来了,坐下吧。”也没问沙尘暴这段时间她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安娜看了她一眼,嘴巴微微笑了笑,但是下垂的小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只有淡淡的敌意和警惕。
程遥坐下,大部分的菜都放在了程父三人那边,若要夹块肉吃,就得起身走过去。程遥低头扒着饭,大多数时间都在夹最接近自己的青菜吃。
吃了没多久,程父就吃完了,自顾自走开,去了壁炉边看报纸。安娜喂饱了约翰,让约翰自己去玩,看了程遥一眼,起身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程遥吃了一半,桌子就空了,捧着小半碗白饭发了一会儿呆,接着三两口扒完。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如同以往每日一样,洗碗等家务活都是她来做。只是这回,洗完了碗筷,见安娜全程没提过那封考试信件的事,程遥在客厅叫住了安娜:“母亲。”安娜停住,程遥继续说:“请问你有看到过我的实践考试通知书么?一个红色的信封,右下角有凯拉宓忒学院的盖章。”
安娜皮笑肉不笑道:“没有,我从来不碰门外的信箱。”程遥微微颦眉,想起邮差的话,正要继续问,玩具堆里的约翰却忽然抬头做了个鬼脸:“妈妈说谎!哈哈,我看到妈妈把你的信封藏起来啦!”
安娜脸色一变,捏紧手心,勉强笑道:“哦,这么一说,我好像是看到有一封给你的信,今天收进来的时候忘了分开给你。看来是我忘记了,不小心丢哪里去了。”说罢,就走到了壁柜前,伸出细瘦的手指,从墙缝里抽出了一个崭新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