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啖了口苦涩的焦油,稍事停顿,不耐烦地喷出口浓浓的白雾,“他妈的,呸!”
骂完,他又把烟嘴往送。
青豆:“啊?”
“假的。”
“什么?”青豆抬高音量。
他夹着烟,指尖左右翻转,又掏出烟盒,“这烟假的。”
青豆腾地站起,“那去找他!他还在那里!”那个背着木架子卖烟的人还在呢。
顾弈一把拽下她:“你怎么这么虎啊,在别人地盘别找事,假的就假的,认栽。”他抓着她的手生怕她冲动,另一只手则一口一口地继续往嘴里续。
“假的你还抽?”
“那能怎么办!”
青豆不说话了。二哥也干过这事,早期傻,看不懂货,进到假烟卖不出去,他就一口一口抽掉,连烧炉子当柴火都舍不得。
想到二哥,青豆又开始心痛了。她问顾弈,以后你姐结婚了,你会难过吗?
顾弈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补充:“你以后就不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顾弈说:“我本来就不是她唯一的亲人。”
青豆苦脸,她跟顾弈实在是无法沟通!无法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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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色的云一笔一笔加深。
南弁山很好找,附近山头不多,远远在车上就能看见黑压压的小山包上有两座尖尖的小庙。
车上人少。青豆坐在司机后面,一路跟司机聊天。
她用方言套近乎,拜托司机师傅把他们放在距离南弁山入口最近的地方。
司机要下班了,很好说话,满口答应。她还问了明早最早的一班车几点发车,知道有民营车常走这条道,早一点的五点就有车了,她才放下心来。
下了车,青豆感慨地对顾弈说,大哥对她很好,六岁之前,他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顾弈问,他为什么要做和尚?
青豆摇头,“他不是和尚,他没有剃度。”
“那他?”
“唔叫修行?”
“那他为什么要上山修行?”
青豆淡淡说:“不知道要么想开了,要么没想开。”
其实,青豆知道的。二哥也问过她,为什么?就因为家里出了事?程青柏就这么怂?这就跑了?青豆也说不知道,然后人面朝墙,不肯再透露一句话。
“哦。”顾弈也没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