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芳喜砸中的人和她一样尖叫起来,叫声清厉,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随着她的惨叫,她身上陡然有火焰腾起。显然她身上穿的衣服面料容易起火,被蜡烛砸中后马上就一触即燃了。火势又轻易地燎上她垂在胸前的长鬈发,一时她整个人仿佛是苗疆传说中的烈火女。
借着她一身明亮火光,顾芳喜才看清楚进来的人原来是模特小姐夏绿。她反应还是很快的,一边尖叫一边带着满身烟火准确地扑进浴缸来,溅起一阵巨大水花。浪一般劈头盖脸打过来,打得顾芳喜完全睁不开眼。
等到她把脸上的水完全抹干净,好容易睁开双眼时,扑熄了身上火焰的夏绿也从水里冒出来了。将一头烧得参差不齐的头发往后一甩,她一双眼睛怒焰熊熊地瞪住顾芳喜。虽然浴室里没有灯光了,但浴缸旁就有一扇落地玻璃窗,窗外是个遍植花卉的小阳台,让人有种置身天然浴场的感觉。此刻窗外有薄薄一线月光照进来,依然可辨近在咫尺的面孔。
“是你——”夏绿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丝丝蛇芯般的怨毒。“你怎么在这?你差点烧死我!”
顾芳喜自知闯了祸,却又觉得事出有因,如果不是她这样鬼鬼祟祟地进来,她也不会用烛台砸她了。
“夏小姐,这也不能全怪我吧。你突然闯进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
她一边说话一边探手去拿浴巾想出浴缸,不想和这个女人泡在一起。可话还没说完,夏绿却突然凌厉如母老虎般地扑过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然后就啪地一下重重甩她一个耳光。
“喂,你干什么?你疯了?”
“你这个贱人,跟我抢男人,还差点烧我,我非打死你不可。”
“你打死我?我不打死……你放不放手哇,别逼我不客气啊!”
顾芳喜竭力挣扎,夏绿却还不肯善罢甘休。别看她人瘦得像风一吹就倒,手里的力气却着实不小,被她揪住竟脱不了身。两个人激烈地扭打起来,偌大的浴缸成了战场,好好的一缸玫瑰香汤,被搅得稀哩哗啦,水花四溅。
这时浴室的灯突然又亮了,随着灯光亮起,一个惊愕的声音同时响起:“你们这是在干吗?”
顾芳喜和夏绿同时被灯光刺激得闭上眼睛,手中的交锋却是半点不停。顾芳喜是想停的,奈何夏绿不肯停,她的手自始至终揪在她的头发上,揪得她头皮生痛。百忙之中她听出是方君玮在说话,闭着眼睛就哇哇大叫:“方君玮你快出去。”
一边叫一边赶紧把身子往水里缩,她可是在洗澡时和这个意外闯入的疯女人打起来的,身无寸缕,怎么能让男人看到呀!
“可你们这种情况——”方君玮显然不放心就这样出去。
“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你快出去了。”
方君玮是回来拿手机的。
进了房间找不到顾芳喜,他试着敲敲卧室门进去。结果门一推里面黑灯瞎火的,好像是没有人在,但相连的浴室里却水声响得异常热闹。他想像不出一个人洗澡怎么会弄出这种动静来,细细一听,却好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的声音。
这一惊,他马上走过去推开门打开灯察看详情,可不真是两个人在浴缸里打架。一具雪白窈窕的身子和一具柔黄蜜色的身子,如白黄双蛇般缠绕扭打在一起,搅得一缸水波起浪涌的不太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具雪白身子猛地一下沉到水底去了。
“方君玮你快出去。”
方君玮虽然不放心,但这种情况下他也确实不方便坚持在场,只有先退出浴室再说。心急如焚地在外面等,边等边想怎么夏绿不是去泰国了嘛,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还好他只退出来片刻功夫,里面的闹腾声就突然平静下来了。很快顾芳喜穿戴整齐地走出来,一头长发湿漉漉披在脑后。劈头就问:“刚才……你什么都没看见吧?”
方君玮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看见了也要说没看见,这种情况下他很懂得装糊涂。顾芳喜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宁可愿意相信他。
方君玮看着她左颊上清晰可见的指痕历历问:“夏绿打的?”
“那女人真是个疯子。”顾芳喜抚着脸颊悻悻然,“不过她也没落着什么好,我打还了她两个耳光。”
“她怎么还没出来?”方君玮边说边朝着浴室走过去看。
“她可能情绪太激动了,突然间晕过去了。你正好去把她从浴室里扛出来吧。”
顾芳喜说得轻描淡写,方君玮却听得一怔。夏绿晕过去了?她虽然看上去瘦得像好像弱不禁风,却并不是那种娇弱的女孩子,她练过瑜咖学过柔道,纵不是什么个中高手,但身体素质可是非常棒的。这次怎么……不管了,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把夏绿抱出浴缸时,方君玮发现她身上从胸前到小腹有一溜火燎伤痕,发红发肿还起着水泡。一头长鬈发也有半拉烧焦的痕迹。
“顾芳喜,你们怎么打的架,怎么这么一付水深火热的样子?”
“这个不能怪我,都怨她自己。”
顾芳喜便把事发缘由详细跟他说上一遍,方君玮听完半响作不得声。以前有过一次,他在浴室里一边洗澡一边等夏绿,她赶到后故意熄了灯,神秘如暗夜女郎般走进来。两人便在水中,百般缱绻欢爱,一场缠绵的水之舞蹈。
夏绿进来时,看到他的手机扔在床上,一定以为是他在浴室里。所以就……谁知道……看着夏绿这付模样,方君玮决定立刻送她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