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你真可悲,也,真可笑!
牧白轻轻的闭眼,再睁开,已将所有表情掩饰在心,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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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很久,牧白跌倒过一次,费了好些力气,才在把杆的帮助下重新站了起来,地上凝结了的一小滩血,是自己跌倒后妄动的结果,本来玻璃碎片已经镶嵌在了肉里,不动便不会出很多血流出,可惜,他没坚持住,自己引以为傲的忍耐力,最近是不是也退化了些呢?
牧白有些自娱自乐的想着,然后眼前一黑,恍惚间又要摔倒,踉跄了几下,在地上留下了些不规律的血印,血已经渗透了鞋尖。
看了眼镜子里反射的时钟,已经半夜十二点了,这一夜怕是就要这么过了,昏过去是早晚的事,要不要提前一点呢?
或者是,偷一会儿懒?
从反射的镜子里,牧白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空,虔诚的想着,父亲,您放心,牧白不会的,不会逃避,不会做您不喜欢的事,我欠的,该还的,牧白都清楚,这样,您的在天之灵是不是就不用为了这些事而操心?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安息了?
然后轮回转世,再也不要遇到像牧白这样的灾星!
缓缓地闭眼,脑海里是有关父亲的仅有的一点回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幻想的,还是真的发生过,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敢再回忆起来了。
父亲温暖的手掌按在自己头上“我们家小白长大之后一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顶天立地,如盘古开天一样么?
他的左眼变成了太阳,右眼变成了皎洁的月亮,头发变成点点繁星,鲜血变成江河湖海……
父亲,这样,好累,牧白,好累!牧白不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不好?不做盘古好不好?您接小白走,好不好?
意识弥留之际,牧白难得的脆弱。
然后黑暗,再也抵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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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甄进来时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牧白,像一只受伤的白天鹅,一瞬间她有些恍惚。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自己在练舞的时候,被这孩子看到了,然后他就拿起一边的芭蕾裙,也不知怎么系在了身上,笨拙的跟着自己一起比比划划,她撇了一眼,粉嫩粉嫩的,很是可爱。她没理他,那孩子大概是跳累了,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然后在自己结束的时候,用他刚刚学会的,还不太流利的话说着“妈妈,好棒”。
自己仅仅是愣了一下,然后越过他,离开……
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孩子,本以为没有什么回忆可谈,但竟然在这种时候,想起了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可就算有,也是少之又少,根本谈不上是回忆吧。
看了看这个偌大的练习室,曾经,这里也载满了她的回忆,对舞蹈的爱,或无奈,也许仅仅是一项谋生的技能吧。
可那些荣耀跟光环,她也是拼了命的练习才换来的!现在,都付诸东流了,因为眼前这个人。
蔡甄失神的眼眸又一次被恨所代替,走到牧白身边,用拐杖戳了戳地上躺着的人,没反应,于是她又走到一边的饮水机接了杯水走回来,毫不犹豫的泼在了牧白的脸上。
清凉的感觉洒在脸上,是水么?
“我说了你可以躺在地上等我么?”
是……母亲的声音……
牧白朦胧的张开双眼,在视线还没有清晰的时候,便低低的道着歉“对不起……”话一出口,牧白楞了一下,这是从自己嘴里说出的么?
蔡甄也楞了,这声音,沙哑的像是用刀子在玻璃上划过!
“咳咳,咳咳”传来了牧白不间断的咳嗽声,主人极力的忍耐,却只是咳得越来越厉害,在空荡的屋子里孤独的回响。
直到终于停了下来,牧白微弱的喘息片刻,慢慢的支起上身,刚刚支到一半,又无力的跌下,是昨天的折磨加高烧带来的结果。
蔡甄安静的在一旁,并没有催促,因为她知道,不需要。
果然,在挣扎了几次后,牧白仍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脚上穿着的,还是那双折磨了他一夜的芭蕾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