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第几遍撕心裂肺的质问?一千遍、一万遍、十万遍?
令人战栗、为那狠心而颤栗。回答他的,一如既往,是淡淡回音…
回音,本不该出现于空旷之地,清风却听到。不多想,他把这,当成某种,最深刻的嘲讽。
“为什么!为什么!出来!楚翔!你这老狗给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在害怕!你在愧疚!你愧对于我!给我出来!你这杂种!给我滚出来!”
猛的抄起落在一旁的天殛剑,清风遽然弹起,对着空气就是一阵胡乱砍劈。
他那血红的眼眸早已经失去了理智色彩,甚至连瞳孔都开始涣散。
清秀的俊颜扭曲,握剑之手,五指骨节突出,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疯子、任谁人看到他,都会产生这样念头。
曾经多好一个少年,一次涅槃,原本已经看到希望。向左或向右,对于重生后再来的他,都该是通坦正途。他却偏意外蹒跚中央,一步步朝着悬崖迈去,不可自拔…
雾聚、愈浓,一道人影浮现。
威严的形貌,一丝不苟、凌空屹立。它是楚翔,但也不是,也许仅仅一点小小法术,用来传话死物。
“愧疚?我为何要愧疚?只因为你曾经心甘情愿追随我?只因你自主决定,为我牺牲?笑话!莫非如此,我便理当要愧疚!”
“若这般,那天下人皆愿为我去死之时,我岂非万死,难谢天下恩情。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何以报善恶,全在我心。莫非,挟恩者便可自重,善人者定要人善以报?你如何待我,决定在你,非我求你。我如何待你,决定在我,你亦不曾求我。一厢情愿的付出,哪里一定就能得到对等回报。莫说你不是清风,即便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缘何,定要愧疚于你?”
高高在的态度,居高临下的眼神,这雾影是如此蛮横,颐指气使。
原本就陷入疯魔状态的清风,哪里还顾得,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刺激他一番的人形,究竟是不是楚翔。
他嗷嗷咆哮,熟练的挥舞电光,雷火闪耀。雾影被劈烂,很快散去!
“不!不!都怪你!都怪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引导了我!惑我本心!是你误了我!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清风仰天怒吼,不知所谓。
他的耳中忽然透入一道传音——
“哦?我的错?呵。倘若你真这般认为,何必还要纠结我的回应。倘若你只是逃避着自身当负责任,一辈子都只能做个悲剧。回头,清风,现在的你,在我眼里,真的很可笑…”
对错?这本不重要,我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便一定是对。然于我本心,这是对的,足矣。于你来说,又从另一面出发,那究竟对错,与我何干?倘若连你自己,都在纠结能否得到我所认可、承认你的正确。那么你所谓本心坚持的正确,可还有半点意义?
世间本来没有绝对的对错,不过出发角度不同,视野高度不同。但倘若连本身所坚定的正确,都需要别人去承认。摇摆不定者,又哪成得大事。固执也好、刚愎自用也好,终归于本身一面,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屹立不倒的山峦,再让人讨厌,好过摇摆不定,被人一脚踩烂的墙头杂草,不是吗?
“不!不!!!”
清风脑海里出现纷乱的意识,他抱着头,蹲了下去。
他痛苦的委顿,扭曲打滚。
他完全无法回头,非不愿,而是在一次又一次刺激下,早已不能…
…
青铭叹息着,收回了视线。
她看到,那个怜人少年,犹在迷仙路徘徊。一千年、一万年、虚无中连时间概念都模糊。这很残酷,不是吗?
她闭目自修,想到了本尊方才话语。定了定心神,终是把一切抛出脑海…
本尊…本尊现在…一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他是骗她的…是骗她的…
倘若果真把一切抛出了脑海,纷乱的念头,又从何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