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呵……呼呵……”
老先知站在原地气喘不止,但脸上扭曲的笑意已经完全遮掩不住。
她拂了大红色袍子的衣袖,咧嘴笑道:“呵,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枉费我做了百般准备,看来没了剑,这人不过是个废物!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屋内朝露的哭喊声嘶力竭,她几年来的一切处心积虑和忍气吞声都随着麒林的殒命毁于一旦,连同在内到来的,唯恐还有国度注定永无宁日的未来。
“死透了么……”
老先知阴恻恻蹲身翻过地上麒林尸体,眼珠左右闪烁,似还是放心不下。迈着外八字扭身向屋内跑去,左高右低,很是滑稽,不大会儿折返回来,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布袋子。
她将这物什竖着立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接着剥一个开口,伸手捂住袋子里东西的头柄,缓缓将它拖扯拔出,只见是一把无鞘宽剑,这剑刃是雪亮非常,由细至宽,单面抛光,古朴修长,握柄之处有如鹰爪,紧握下面的灰色球体。
如果麒林此时尚有意识,必定认出,这剑不是别的,正是他从墓地复活时,插在坟头的那把剑——那是恶魔的剑,屠宰了无数克洛歌尔人生命的剑,彻底摧毁天玄月家族的剑。
老先知斯哈斯哈地怪叫着,双手吃力反握着剑柄,由上至下狠命将剑扎进麒林心脏。
一下,两下,她刺个不停!仿佛每一剑都宣泄着命运的不公,每一剑都具象着她完整的权威。
“朝霞!够了……够了……”
朝露在身后哭得已经完全失了力气,嗓音也变了质:“停下吧,朝霞,你不能这样做!国度不是你的,先知的力量也不是!那只会害了你……”
“呼哈……呼哈……”
老先知累得气喘吁吁,闻言又面目狰狞的回过头,冲将几步,用力扯了朝露的发根,不遗余力地摇晃着:“你说什么?力量会害了我?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想要害了我的是你,是你!你刚刚对他说什么?嗯?杀了我?你这贱人!!你来告诉我,如果我没有这力量,岂不是被你两个狗男女按在地上鱼肉?如果我没有力量,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是不是我!!”
“啊!你说啊!!”
“嘭——咚咚咚咚——”
老先知退出半步去,将剑丢在墙角,剑柄砸在水泥地板上乒乓乱响,她边说边用手指拼命指点自己的鼻子,显然已经陷入兴奋的癫狂。
朝露双手被吊在墙顶动弹不得,头顶传来的剧痛更是难当,她摇着头,泪流满面地说道:“朝霞……你错了,先知大人指明这个人才是国度未来的守护者,而不是你……你我两人只不过是为了填补命运而存在的齿轮。你逆天而行,势必会害人害己,你重启国度,辣手狠心。如果有朝一日将这一切昭告天下,不只是我,一定没有任何人会愿意站在你这一边——而你现在得到的这一切,也必定会流于虚无。”
“指明这个人?那老东西什么时候说过他指明这个人?我呸!他指明的只有我!是我!他指明我的时候甚至从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你们两个贱人!!”
朝霞怒不可遏地嘶吼,头顶青筋暴起,再次伸手撕扯朝露的头发,朝露遂发出惨叫,她扯了相当一会儿,直到两人都没了力气,又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只说,剑的主人是下一任,现在剑在我手里,那家伙也死了,我现在就是它的主人!”
“朝霞……你……”
“咳咳咳咳……”
两人还待对骂,可就在这时,门口的地方却突兀地传来几声怪异响动,朝霞立即回过头去,这一看差点儿没让下巴掉在地上——
只见门口处麒林背对着一侧,竟原地坐了起来,正用左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言……哥哥……”
“我的娘!!这你都不死??”
朝霞此时的心情已经难用吃惊、讶异来形容,一个人类,一个正常的人类在被切割手臂、洞穿身体、还被连续捅了七八剑心脏之后是能坐起身来的么?不,那怎么会还有“活着”的可能性的?
朝霞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慌了,并非是对面前这个“死了又活”的男人,而是对命运,对老先知的预言充满担忧!
三年前处心积虑的暗杀,被他在荷米斯亚死里逃生,三年后自己把他引入领域内亲手杀死,可这人却又在自己眼前明目张胆地复活了?
难道说命运真的是不可抵抗的吗?难道说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真的是被命运选择,来夺走自己一切的吗?
不,不这不公平,这一定不可能。
就在朝霞愣住这一功夫,另一侧麒林已经原地站起,胸口上窟窿尚在。看着这窟窿,朝霞脑里告诉自己,这是回光返照,在国度的领域里,自己才是先知,命运捏在自己手里。
可接下来的事却让她瞠目结舌:
只听伴随着“滋滋”的声音,麒林腹部的大窟窿里猛然伸展出几条触手一样的条状物,既像是骨骼又像是血管,这些大触手内里不断分支出小枝丫,并在左右迅速地交互、纠缠起来,一晃眼就连外皮也在迅速伸展猛长,几秒后腹部就只剩一块丑陋的缝合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