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渊见他神思恍惚,显然还未从这生死一遭中恢复过来,便轻声道:“你随我来罢。”
夏侯瑾轩一声未吭就被他拉了走。夏渊抓着他手,只觉他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突出的腕骨硌在他掌心,磨得他心里隐约发痛——依稀记得曾经在万花谷时这小师弟神采飞扬,眉眼温暖和煦的模样。
他不由想出声再说些什么,夏侯瑾轩却是先一步开了口。他声音嘶哑,再不复往日温润,却依然沉稳宁和。
“活着,足矣。”
“……”
夏渊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心疼地抬手理了下他的乱发。夏侯瑾轩抿着干裂的唇,依稀却看得出浅淡笑意来。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五年前,我曾对你说等我回来,如今,便换我去寻你。
那人所赠的羊脂白玉坠仍妥帖地收在怀里,在颠沛流离的此刻,仿若朦胧地点亮了一方归处。
夏渊带夏侯瑾轩暂且在废弃的荻花宫内安歇下来。少年好奇打量一阵四周,笑着说这里真是认不出来了。
夏渊瞧着他神色,怎么能看不出对方是在强作欢颜,心下叹息一声,也不戳破,只是冷着脸把他塞到一处空房里躺下,替他诊脉。
片刻之后夏渊不禁变了脸色。
“师弟,你这毒……”
夏侯瑾轩淡淡说:“肖药儿。”
夏渊心头剧震,百般疑问一同浮上来,却是问不出口——夏侯瑾轩眼神依旧是亮的,然而罩上了一层阴寒,他虽然辨不清楚那之下更深的情绪,但也能感觉得到那种冷,裹挟着深重杀意。
夏侯瑾轩在恨一个人。
许久,夏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兴许是这毒刚制成,药性不稳,或许数百例里能侥幸活一个,恰巧被你撞上。”他说,“但毒终究是伤了你的声带,我手头药材不够,这些日子再出去看看……”
夏侯瑾轩阻了他的话:“师兄不必劳烦了,瑾轩也未变成哑巴,声音好与不好,也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他嗓音放得轻,仍是掩不住那沙哑音色。夏渊听得心里一阵酸,但知这个师弟虽然素来为人温和善良,骨子里却是执拗得很,便也不再劝他,道:“你昏睡五年,身体尚虚,有什么事还是先休养些时日再说。”
夏侯瑾轩竟也没反驳,点了点头。夏渊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起身刚要出门煎药,就听夏侯瑾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