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济此时一点也不开心,这个所谓的洪都尉,一个大老粗紧紧地贴在他的身旁,铜铃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游子济暗自叹息,这下子想出去查探瓷片的来历可有些难了,这傻大个做事虽然轴了些,可他毕竟也是筑基修士,这么贴身盯着,根本就无法脱身。
“洪大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是新来的人,我信不过你。”
“难道曾经有人在这里做过卧底?”
“那倒没有,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游子济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洪大哥,你这么一直盯着,眼睛不干么?”
洪都尉听游子济这么一说的确感觉眼睛有些发干发痒,不自觉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游子济的身影,腾的一下站起身,追到院子里,见游子济将刚打上来的清水倒入木盆之中,拿着一条毛巾递给了他,“洪大哥擦擦吧。”
洪都尉面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接过来洗了把脸。这下,他自觉一惊一乍让人小看,反而不那么紧盯着游子济,倒是让游子济松了口气。
“洪大哥,我听管家爷爷叫你洪都尉,那是什么官呀?为什么没见到你的下属。”游子济见洪都尉没有说话,也不在意,嘴巴依旧停不下来,继续问道:“你现在这身衣服可比驾车的时穿的那件漂亮多了。”
洪都尉听到这里突然竖起耳朵,面上有些红润,他有些激动,不自觉昂起了头说道:“这可是武官都尉的正式官服,别看我现在没有人,要是人员齐备的话我可以指挥三百人的队伍,便是我们昨天去的张家,品级上也不过与我平级。”
游子济露出不信的表情:“你别骗我了,我听人说过,张府的家主可是位将军,人家能够指挥三个营的兵力,那可是三千人呢。”
“屁个将军,他连个杂号将军都算不上。而且我们的职责不同,我隶属于天府寺,主要负责郡守的安全,人家是出去打仗的,统领的人数当然不一样了。”
游子济似懂非懂,“那你昨天伪装成马夫干嘛,怎么不去保护郡守大人呢。”
“保护郡守的家人也是我的职责。”洪都尉没好气的说道。
游子济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郡守的府邸,那昨天的小姐就是郡守大人的千金了,不过这里有点冷清啊。
两人一时无言,良久,还是游子济先开了话头,他凑到洪都尉身边:“洪大哥,你这个官是谁给封的呀,你在这个城里地位应该很高吧。”
“那是当然,我这个官职在整个梓郡城里,只有郡守郡丞,还有天府卫的两位校尉比我高了。”洪都尉模样颇为得意却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只像是邻家大哥做了有出息的事而向邻居显摆的样子。
他得意的表情只维持一瞬便苦涩起来,“我能有这样的官职,都是郡守大人的栽培提拔,我一定会报答郡守大人的恩情。”说到这里,洪都尉的神情郑重坚定,仿佛在说誓言。
“郡守大人一定是个好人吧。”游子济看着洪都尉的表情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哪知这略带不确定的口吻让洪都尉突然激动起来,那蒲扇一样的大手抓住了游子济的肩膀狠狠摇晃了下,又突然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些,连忙松手,“你也这么认为吧,外边的百姓都在说郡守是贪官坏官,他们哪里知道郡守的苦楚,我相信你只要在郡守身边待一段时间,一定可以真正了解郡守大人的为人。”
……
郡守府的正门冷冷清清,已经很久没有人经过了。今日却来了一辆马车,下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子,他穿着朴素,气质文雅,好像一名夫子。随行只带了个马夫,再没有其他下人。
看门的是一个衣衫破旧的老汉,顶着大大的酒糟鼻,这里本来也是有正经衙役看管的,哪轮得到这老汉来当值。只是郡守的名声在本地实在太差,哪怕出了高价招募,好人家的子弟也不愿意来郡守府做活计,若是被亲戚邻里知道了孩子给郡守做事,家里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这老汉却不在乎,他本就被人嫌弃,整日酗酒,又没有个生计,遇到了这种事情,上杆子就来了。
老汉看着眼前的老爷子像个老学究,衣服洗得发白,这马车可能都是花钱租的,穷酸得很。他身后的府邸住的可是郡守大人,那可是天大的官,哪会认识这样的穷鬼,老汉认定眼前的老学究是来打秋风的,竟不招呼,大大咧咧坐在台阶上,等着对方搭话。
那夫子下了马车,只以为这老汉是来这里歇脚的,也不在意,便要叩响大门,谁知被老汉拦下。
“你是哪里来的,找我家大人何事?”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那老学究连忙伸手掩鼻,又觉得这样无礼,对着老汉拱拱手,说道:“老哥是周府的下人?我想拜访周大人,烦请老哥通报一声。”
“老哥?你比我还老呢。”这老汉本就是个混子,见夫子说话客气,他反倒硬气起来。
夫子不是迂腐之人,从袖口里掏出了十几枚铜板递了过去,刚好够打一角劣酒。老汉立时眉开眼笑,兴冲冲的接了过去,嘴上不停地说:“夫子真是客气,我这就去通报,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