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蔚的话语依旧淡然,仅一句:“四处游逛。”五字简短,刘炫却感受到向蔚的情深。此时,他不禁审视自身的情感观念,陈桦不会因与叶恩龙的决裂而选择自己,不爱与爱另一个人,截然不同。
同时,他也问自己,对陈桦的情感是否为爱,是因未得到而自怨自艾,还是因付出未得回报而心痛?
刘炫苦笑,电话铃声再响,已是陈杨的第三次来电。实话讲,刘炫对陈家有种莫名的惧意,不知何故,他不愿面对。
晴空万里,阳光炽热,着厚衣稍显燥热。刘炫此刻心绪纷乱,为免被打扰,干脆关闭了手机,漫无目的漫步街头。
南坝乡不大,街上的乐音震耳欲聋,几家商铺正举行活动,不甚标准的官话透过喇叭传播,此起彼伏,各类优惠酬宾、减价促销如火如荼。
刘炫不喜喧闹,步入邻近的文采书店,瞥见一本《非常幕僚》,随手翻阅,起初并无兴致,不久却被书中的情节吸引,直至店员提醒,才回过神来,当即购书。
拎书走出店门,撞见一人,不由轻呼一声,竟是许久未见的黄老三。
“三哥?”刘炫不由喊道,因程扬之事与黄老三略有嫌隙,但此事早已过去,刘炫早释怀,热情相迎。
“刘炫啊,国庆节不回故土,真是勤政之士。”黄老三嘿笑一声,左右张望,“你一人?”
“你猜呢?”刘炫对黄老三的印象尚可,为人豪爽热心,虽带几分痞气,实乃性情中人。
黄老三露出苦涩之色:“正好你在此,我兄命我为侄儿购些修学典籍,你帮我看一下。”
黄老三高中时浑浑噩噩,多年酒色生涯,早已忘却学识,让他找寻高中教材,实属为难。刘炫未推辞,转身询问所需年级的典籍,为他挑选,想起樊玲也在读高中,又为她挑选了几本。
黄老三疑惑:“买这些做何用?”
“给同僚的孩子买的。”话音未落,黄老三已代他付账,刘炫推辞一番,也就罢了。
“午膳可无安排?一同吧。”
用餐自然在黄老四的酒楼,黄老三谈性颇浓,讲述他在省城的经历,于一处酒肆做事,虽说名曰工作,实则充当看场之人,几番争斗后,他在那个圈子小有名气。
刘炫沉默倾听,未见黄莺,自然未曾询问。人生如旅,沿途皆风景,有些铭记心间,有些只是过眼云烟,对于刘炫而言,未知哪些会被铭记,哪些会随风消逝,所能做到的或许就是过好每一日。。。
刘炫未沾酒盏,医嘱戒其酒色,加之中药在身,黄老三独酌亦显寂寥,故而宴席草草收场。下楼之际,偶遇黄老三之兄,县衙办主任黄宗义。
黄老三趋前言,资料已购置妥当,存于四弟处。黄宗义略瞥黄老三一眼,微微颔首,刘炫察觉此目光中似含微词,或对这位胞弟颇为不满。然此事关乎他人家务,刘炫亦无意揣测,欲与黄老三辞行,却见会计彭某急匆匆赶来。
“高大人,起火矣,起火矣。”彭会计面色大变。
梨花村农耕之地稀少,仅三两组仍守旧业,余者零星种植,故秸秆焚烧行为无需忧虑,此时正值初秋,除早稻外,多数作物尚未及大规模收割,稍有心智之人断不会轻易纵火,若不慎殃及他人田地,赔偿损失事小,惹上官司事大。然而,偏逢此时,竟有人胆敢放火。
连日气候干燥,未见丝毫雨水,易燃之极。今日又刮起风,火势一发,蔓延至荒芜田间杂草。彭会计闻讯,即刻联络樊梨花,无奈无人接听,复又拨打刘炫号码,却知刘炫手机关机。后闻刘炫在此地用餐,遂追赶而来。
刘炫急声道:“还愣着做甚,速往事发之地。”
彭会计并非愚钝之人,寻找刘炫之时,组长已在现场指挥救火,待他们赶到,火势已基本控制。现场尚有几名衙门捕快,乃是遭火势波及的农户报案所致。
最后一缕火苗熄灭,刘炫上前询问详情。得知眼前青年即梨花村主事,名唤刘炫,两名捕快目光中多出一丝惊惧。刘炫未知,其名在县衙公门之中略有威名。王标虽受公安司长王强之令,不得妄议,然那夜之事确已挑战众人神经。非因胆小,对百姓而言,刑警队长已属高位,但王标心知肚明,那一晚枪口抵住额头之际,自己险些失禁。
未曾面对枪口之人,难以体会那份恐惧,只消对方轻抬手指,性命便休矣,更何况对方持有杀伐之权。于是,他对那一刻生死悬于一线的恐惧始终难以释怀,以至于忍不住向他认为可信赖之人倾诉,此事不久便在系统内流传开来,“狼牙”、“刘炫”,成为最常见的词汇。
是以,两位捕快闻刘炫之名,虽未能将传闻中的人物与眼前人联结,但也足以使他们态度改观。他们告知刘炫,初步怀疑乃有人蓄意纵火。
蓄意纵火?刘炫微露讶色,此事性质恶劣。火灾源头之主面色惶急,据组长所述,此户老实巴交,历年严禁秸秆焚烧,皆未违法,何况此刻,无辜牵扯其中的那户人家却揪住不放,毕竟烧毁近两亩良田,损失不小。
“我等官府自会调查,现正值白昼,将走访邻里,看能否有所收获。”捕快如此保证。
刘炫点头道:“有劳了。”
此为首例火情,幸扑灭迅速,未惊动县衙。即便如此,刘炫与事后获知情况的樊梨花仍受到乡长大人薛厚德严厉训斥,并要求他们在国庆假期后早会中反省。
与樊梨花通话后,提及警方之疑,樊梨花亦感诧异。受害者是村中公认的老好人,与邻里和睦相处,即便真有报复之心,亦无需先从他人田地下手,直截了当烧毁自家稻田即可,故报复纵火的可能性不高。
此次捕快行动高效,不知是否薛厚德施压,根据一名路过的目击者提供的线索,很快找到纵火者,竟是村中闻名的痴傻孤儿,人称根石。
此事令人哭笑不得,此人无家无眷,食宿靠蹭,拘他数日,对他反是美事,还有人供餐。然而,刘炫留意到一细节,问及根石为何纵火时,他双眼恶狠狠地望向远方,言语错乱,声称其父藏匿于田中,欲以火焚之。
是夜竟落雨,虽对秋收与出游之人稍有不便,刘炫却松了口气,国庆期间恐无火患,此雨来得及时,此念虽嫌自私,然刘炫实已被火患吓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