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汲一愣,不禁又惊讶地将目光投向那碟子彩色的糖果,有些疑惑地拈起一块放进口中,轻轻咬了一下,果然一种从未品尝过的滋味让他也情不自禁地陶醉于其中。随后他又拈起了那小麻花、小麻球,也各吃了一个,或焦香酥脆或软糯香弹,滋味各有其录,不禁点头道:“这可都是……都是贵府新制的?”
清宁笑道:“是啊!”随后又怜爱地看一眼不远处静静站立的薛平平,见他仍然老老实实的,脸上根本没有往常的不耐烦和急躁,突然觉得放心多了——若是一直这个性子,便是进宫,也不会惹什么麻烦闯什么祸吧?
木汲见清宁目光转向薛平平,也有些奇怪便问道:“难道这些点心……都是令公子弄出来的?”
清宁笑着点点头答道:“我家平哥儿说,这是他跟着他那位师父,游历时所见到的那个世界里的点心,便摸索着给做了出来。他还说因为没有其中的几味配料,这些点心还远未达到他所品尝过的美味。”
木汲连连摇头笑道:“这就已经不错了!我亦听说令公子曾有梦仙之举,不想确有其事。这应该是神仙们平常所用的,那些配料想必也是神仙们才能弄到的天材地宝,咱们这凡间……呵呵……上哪儿弄去啊!”
两人说着话,木汲不觉有些口渴了,便端起茶盏,小啜了一口。茶水方一入口,便觉一种从未感觉到的苦味溢满口腔,他差点要喷出来,总算想到这不是在宫里他自己的住处,这里绝大部分人都是郭府的,便即忍住,强行咽了下去;但随即便感觉到一种从未品尝到的滋味,慢慢便在口腔里蔓延起来,那种极其雅致的清香、苦后回甘的惊喜,顿时让他更加惊愕起来,低头看了看茶盏,纯白色的茶盏,还有小半杯茶水,茶水清澈见底,没有以前喝惯的茶汤里那各种调料沫和泡沫,只隐隐透着一种春绿的颜色,让人一见这绿色,便似乎想起了春天的原野;他忍不住将小半杯茶水又喝在口中,这回则慢慢品味着,先苦后甜,苦并不是吃药时的那种苦味,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苦,但那苦味只是一闪而逝,随即便是一种甘甜,觉得极其解渴,让人一饮便觉得此茶才是真正的好茶,比之前世人所饮的那添加了各种佐料的茶汤不知要好喝多少倍!
木汲放下杯子来,不禁大赞:“好茶好茶!”随后又看向清宁笑问,“莫非这茶……也是令公子所制?”见清宁点头,便悠然神往道,“不想令公子倒真的有此神气,竟然能得仙人青睐,收为弟子!”随后又向清宁拱拱手笑道,“贵府有令公子这神仙弟子,未来可期啊!”
清宁笑道:“公公且莫夸坏了小孩子!若是喜欢,回去时不妨带上一些。”
木汲不禁高兴起来,抱抱拳谢道:“多谢。”说罢朝薛平平点点头,又向两个小内侍挥了挥手。
两个小内侍又让薛平平看着,他们示范的坐姿,然后让薛平平也坐下来,看一下是否标准。薛平平依言坐了下来,上身挺直,两手交叠放在腿上,两腿自然下垂,眼睛平视。两个不内侍一看,觉得比自己展现的坐姿好看多了,又面面相觑一下,再转看着木汲。
木汲不禁笑了起来,又挥了挥手,看向清宁道:“看来郡君家教很有规范,令郎这行与坐,俱可为幼童之典范!”
清宁也笑了笑,怜爱地看着薛平平,心说这小子不但没在外人面前给老娘丢脸,还给老娘挣了脸,嗯,以后多心疼心疼他,少拧他几回耳朵!
然后两个小内侍又相互施礼,包括在宫中遇到各种贵人时,不同的贵人需要施不同的礼;再将宫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忌讳,也告诉了薛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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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午时,清宁看了看天色,便问木汲在哪里用餐。木汲转头看了看,笑着说道;“这里宽敞,如今天气有点热,不如就在这大厅里,可方便吗?”
清宁笑道:“这里平时只是家里人练武的地方,如今好多都跟着走亲戚去了,便也就空下了,在这里倒是很方便,只是怕怠慢了公公。”
木汲笑道:“倒是我们想着这里空旷,可以随意些。”
清宁便让人去把做好的菜肴都拿来,一一摆放在桌上,随即便让薛平平当主人来陪客,她自己虽是主母,但能出来与木汲交谈一会儿,已经不容易了,陪客就不合适了,交待薛平平好生陪客,又悄声叮嘱他不可胡说八道,便即离开。
薛平平恭恭敬敬地送清宁离开,自己又转回来,看着木汲等三人,伸手让客:“木公公,请入席。”
木汲看着桌子上已经摆放好的一碟子一碟子的菜肴,竟然都不认出,不禁饶有兴趣地笑着问道:“郭三公子,这些都是什么菜啊?”
薛平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指着桌子上的菜肴介绍:“这是四个凉菜,有凉拌猪耳丝,酱香牛肉,香辣鸡丝,香辣百叶……”他还没有说完,便听一个小内侍低声惊叫了一声“啊……牛……牛肉……”
薛平平一怔,随即想起历代禁止宰杀耕牛的禁令,便解释道:“这不是耕牛,这是契丹人送来的他们那边的牛肉。”
两个小内侍一听,更为惊愕,看着薛平平愣愣地不说话。就他们这样在宫中也算是熬出了头的小内侍,平时吃的菜肴虽然不算差,但牛肉……虽然吃过,但早就记不清是啥时候吃的了。
石敬瑭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也知道农为国本的道理,曾经也下过严令,禁止宰杀耕牛,所以牛肉是很少出现在中原人的餐桌上的,便是有人想吃,那也不敢摆在明面上,再嚣张的人也得找个借口,遮遮掩掩的。
木汲也不禁一惊,心说契丹人在京城里开了“第一鲜”酒店,他是听说过的,而且听说是契丹宣徽使拽撒是其后台,本来也乘着某次出宫特意过去想巴结一下,可一打听那位对他很赏识的拽撒已经回契丹了,人家别的契丹人根本不认识他是谁,便是知道了他是晋宫内的宦官,不但没热情招待,反而露出鄙夷的神情,使得他心情极其不快。却没想到这郭府倒能让契丹人往他们这里……送牛肉!
“送牛肉?”那十五六岁的小内侍不禁惊愕地重复了一句。他自是知道自家干爷在契丹人开的“第一鲜”吃了瘪,人家那“第一鲜”那酒店,待客只看消费,你要是舍得花钱,那就是上宾;你要是抠抠索索的,那肯定要遭白眼;你要是想耍横或是想吃霸王餐,背景再厚那人家也不怕,直接就打出来。——皇帝都是人家契丹人的干儿子,人家契丹人干吗还给这些想来占便宜的留什么面子啊?
两个小内侍都回头看着木汲,木汲眼睛眨了眨,又看看薛平平,心说这小子……不能小瞧啊!听说不但自家主子的那位宁阳公主都有招他为驸马的意思,就是先前那女扮男装、随契丹宣徽使拽撒一起进了他们大晋国的朝堂的契丹小公主,也有那个意思。
那位契丹小公主的契丹名字他木汲可没记住,不过据说有个汉名叫耶律含嫣——这名字是就是眼前这位爷给取的,而且那位契丹小公主还欣然接受了,听说还颇为这个汉名而兴奋不已;这位小爷还给那位契丹小公主写了不少草原上的歌曲,不但契丹小公主喜欢,就是那些契丹人也高兴的不得了,送些牛肉算什么,据说这位小爷是整个汴京城唯一一位能在那“第一鲜”酒楼不掏钱又能随便吃的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