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车声嗡嗡作响。一只野兔从前方蹦过马路,车前灯的光束捕捉到它的眼睛,只见它眨了眨眼便消失了。
吉特一手离开方向盘,揉了揉酸胀的双眼。他整晚都惴惴不安,那种身体上的恐惧感只有失眠症的患者才能体会到。难熬的时间闹钟滴答滴答地转动。乱梦纷纭,像填充着恐惧的肥皂泡,在凌散的浅睡片段间飘忽不定。
他梦到在食人魔的城堡里,熟悉的脸庞变成了食人魔。他梦到坐在身旁的人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他还梦到……
“但H。M。说,”他顽强地将那些东西推到一边,“彭芙蕾太太与此事完全无关。这也就洗脱了班森的嫌疑,至少,和海伦的失踪无关。”
“真的吗,吉特?为什么?”
“因为海伦消失的时候,班森和彭芙蕾太太从头到尾都在一起!要是其中一人是清白的,那也就为另一人提供了不在场证明,明白了么?”
“没错明白了。”
“因此,我们就得……”
“吉特!小心!”奥黛丽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吉特猛地踩刹车,车身骤然转弯,轮胎打滑,在路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颠簸着停住了。这警告来得真及时。刚才汽车往右拐过一个大弯,他差点就直接撞上了塞文大宅那已经紧闭且挡上栅栏的大铁门。
没错,现在铁门已经关上了,还挡上了栅栏。
四周的黑暗中忽然传出一阵低低的杂音。吉特和奥黛丽发现摩托车灯、自行车灯、手电筒的光束,稍后还有许多人影,都一齐围拢过来。有人敲了敲吉特右边的车窗,他松开方向盘,摇下窗玻璃,一张刷白的人脸出现在面前。
“给您添麻烦了,”那人道歉着,“我是《晚间记录报》的安德鲁,我们进不去。”他身后一群人随声附和。“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我们随时都可以入内,但我们没法进去!”
“很抱歉,”吉特一踩离合,车身又开始轰鸣,“这事您得去请教亨利爵士。”
“亨利爵士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吉特把头伸出车窗,喊莱昂纳德来开门
“您是法莱尔先生,对吗,”
“是我。”
“法莱尔先生,塞文伯爵也失踪了,是真的吗?”
“没错,确有其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三秒钟,黑暗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立即激动的窃窃私语声四起,想必这弹丸之地的一阵骚动到了明天早上就会转化成报上耸人听闻的大标题。
轰动效应可想而知。这致命的最后一刀,必将使全英国都笼罩在恶魔与梦魔的阴影之中。阿蒙神之大祭司埃里霍,就如同他陵墓上的花岗岩一般威势逼人。此时,又有三个人跳过来,晃得车身吱吱作响。
“今天早上我在城里看见塞文伯爵了,”混乱中有人朗声说道,“他笑得很开心,还说如果我明天晚上—说明一下就是星期一晚上—过来的话,他会让所谓的诅咒真相大白的。”
“他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高贵的人发出挑战,恐惧遂再度来袭。”
“荒唐!我还是不相信!”
“好吧,那他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