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早上,晨曦微露时,我便起身前往伦敦。我在饭店里等你,疲惫不堪。但我必须和你还有奥黛丽一起驾车再回到这里才能‘谜一般地消失’,我……我……”
班森用手挡住嘴咳了咳;“如果您还记得,吉特先生,我在回答亨利爵士的询问时说过,杂使女仆星期四放假外出。”
“实际消失过程,”侮伦说,“貌似是最困难的部分,但其实却最简单,”她打了个寒战,“你还记得从伦敦开车过来的过程么,吉特?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在雨中驱车穿过铁门的么?”
他还记得吗?霎时间,阳光下露台上的一切景象,周围环绕的这些脸庞,全都消隐无踪。吉特仿佛又听到了汽车轮胎在车道上摩擦的声音。塞文大宅那敞开的铁门出理在眼前。门房里亮着灯,莱昂纳德从屋里望着他们。还有车道两旁湿淋淋的树丛。他看见海伦就坐在旁边,面色苍白,灰色的雨衣紧紧裹住周身,手里捧着装有青铜神灯的盒子。他看见她紧张地吸着烟一…
“班森和我早已计议停当,”海伦接着说道;“我们选择了一个所有仆人都在大宅后部一起喝茶的时间。出发前我拍了一封电报,计算好它将在我抵达之前片刻送到,我们都知道邮局的老戈尔丁先生会打电话过来通知的。与此同时,班森会邀请彭芙蕾太太去餐具室,将她留下来作为证人。”
“我的到来必须是,不期而至的,你知道,这样就不会有人特意候着迎接我了。”
“看门人柏特·莱昂纳德事先收到了指示,任何车辆到来都要以电话报知,所以他知不知道我是海伦·洛林也就无关紧要。稍有些危险的是,柏特已经和扮成杂使女仆安妮的我打过照面,当我们驱车经过他窗前,仅仅相距十余英尺之时,他有可能认出我就是安妮。”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当时下着雨,而我又坐在吉特另一边,距右侧的门房比他更远。更何况我早就认识到,衣着对女人的影响极大。你还记得我当时做了些什么吗?”
奥黛丽·维恩原本笔直地端坐一旁。茫然却又入迷地凝视着海伦,此刻也迅速开口了。
“我能想起来,”奥黛丽说。“你当时正抽着烟,而就在我们驶过门房时,你将烟掉了下去,又弯腰将其拾起。那时莱昂纳德最多也只能看到你的头顶罢了。”
海伦一直躲闪着奥黛丽的目光。此刻她冲动地转过来,伸出左手。
”奥黛丽,真的很对不起!我本不该对吉特和你这样的,我知道,我就是个蠢货!但我确实是出于好意,千真万确!”
“亲爱的!”奥黛丽喊道,扬起浅浅的眉毛,乐不可支,“你真的不是在道歉吗?找这辈子可从没听说过如此激动人心的事!你说对不对,桑迪?”
“不,”桑迪·罗伯森冷冷地说,“我可不这么想。”
“桑迪!”
虽然语气平静,但桑迪却已怒不可遏。他站姿不稳,摇摇晃晃,双手深深插进衣袋,目光一直盯在海伦和吉特身上—他们紧握的手,眉眼间传递的情意……桑迪眼里满是倦怠。
“既然你问到我头上了,奥拢丽,”他出语唐突,“那我不得不说,这该死的诡计真让人恶心。”
“桑迪!”
“与此直接有关的任何人,”他的声音变得有点尖利,“根本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连个招呼也不打即便如此,我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想顺便说一句,理论上来讲……”
“等一等,先生!”马斯特司探长冷不丁打岔,“这位小姐干得很漂亮,我同意,但我还想听听剩余的部分。接着说吧,海伦小姐。你、维恩小姐、法莱尔先生开车到了房子前面,然后呢?”
海伦犹豫地看着桑迪。
“告诉他吧,小姑娘。"H。M。木然地说。
“从伦敦过来的途中,我一直把雨衣穿在女仆的装束外面,”海伦低头看了看她那皱巴巴、脏兮兮的裙子,不禁一阵恶心,与其说是物理上的,倒不如说是精神上的成分多一些。此时她似已对这整个化装厌烦透顶,“那就是我当时始终紧紧裹着雨衣的原因。车在前门口停下时,我便率先跳出来,拿着青铜神灯跑进屋里。
”前门白天的时候从来都不上锁,就算锁上了,班森也会处理的。班森早已在房子周围安排了许多做零工的园丁——从格洛斯特找来的人而不是宅内的仆役—这正是为了证明我自那以后不可能溜出房子去。”
“一进房门,我就着手进行消失的戏法。那时我激动不已,自言自语说了些‘行动吧’或者类似的东西,却没意识到声音会在大厅里传播开来……”
“啊,”马斯特司猛点着头,“一个名叫鲍尔斯的水管工在楼上听到了你的声音。然后呢?”
“我要做的事仅需十秒钟足矣。我将雨衣和神灯一齐放在地上,脱下鞋袜,换上藏在雨衣口袋里那双女仆的毡布拖鞋……”
奥黛丽·维恩打了个响指;“所以脚步声停住了。”
“然后我穿过图书室,进了书房,从那架墙内的旋梯上到阁楼,我的小房间就在那儿。当时我手里拿着换下的鞋袜,把它们锁进床底的一个袋子里。”
“我又从后面的楼梯下楼去仆役厅。他们已经用完了下午茶,此时班森和彭芙蕾太太到了前门。当然,多亏班森之前拖住彭芙蕾太太,为我争取了充裕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