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凡真的带来了人,而且这些人狄公也认得。领头的便是白庆安,还有柳风来,跟着的还有林招南,以及几个惊鸿舞团里愿意帮忙的人,虽然人数不齐,但也足够演奏。
狄公很高兴,可是其余的人一点也不高兴。最后,惴惴不安的众人还是被狄公赶了进去。
乐曲终于响了起来,所有人的心也揪了起来。众人站在殿外,眼巴巴地瞅着里面,生怕狄公会有什么不测。
秦凤歌和沈听松说白了都是武人,对于音乐这些东西向来兴趣不高,所以这二人也听不出什么,似乎和自己平生听到的没什么不同,直到里面的音乐突然开始走音然后戛然而止。
他们急忙冲了进去。
狄公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一条路上。
前方不知尽头,似有千沟万壑,崎岖坎坷,两边刀山血海,无数人在其中哀号挣扎,魑魅魍魉穿梭其中。左右似乎有无数只手臂从地下伸出,好似要把他扯下万丈深渊。回头看去,也看不见来时之路,只余白茫茫的一片。那一瞬间,他感觉天地间似乎唯有己身一人,不由得惶恐不已。
狄公不禁有些心惊,蓦然惊醒,发现只是南柯一梦,而他如今身体发软,使不上力气,一时间心中也是感慨。
世间事就是如此,如同自己行走的路,前途未知,后路阻断,只有孤身一人摸索前行,就算心有戚戚却不能停下脚步。
“伯父,你可算是醒了!”
身边传来了又惊又喜的声音,狄公才慢慢把视线转向发出声音的人,那正是秦凤歌,而他的身后是沈听松。
“我叮嘱过云图,如果我发生了问题,就把这些药汤灌下去。如今看来,果真是有用。”狄公发现自己躺在某间僧舍的榻上,身边还放了一个药碗。
“伯父,这太危险了,你以后万万不可如此做了!”秦凤歌简直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是我让你们担心了!”狄公拍拍他的手,挣扎要起,觉得头晕目眩,心悸怔忡,只能重新躺下。“白乐官他们如何了?”
“和伯父你一样倒下了,只不过他们年轻力壮,灌了药很快就醒了过来,不像您……”秦凤歌哽咽地说。
“我能肯定并不是中了魔曲的邪,应该是中了毒。”狄公慢吞吞地说话,一面说一面理清自己脑中的思路。“你们猜猜我是用什么灵丹妙药来解毒的?”
“什么?”秦凤歌和沈听松都不懂药理,而且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哪里有心情猜狄公是用了什么药解毒。
“木巫女的药草茶。”
“什么!”
沈听松和秦凤歌都是一愣。
“果然如木巫女所说,在这张掖县里,我确实有需要用这药草茶的地方啊!”
秦凤歌觉得自己要疯了。
“伯父,那药草茶真没问题吗?您、您怎么敢喝?!”
“没问题,里面只是些提神醒脑且解毒的草药罢了,凤歌,扶我起身。”狄公示意秦凤歌,虽然秦凤歌并不愿意,希望狄公能够继续休息,却又不敢违背狄公的意思,最后只好遵从了他的意思,和沈听松一边一个,扶他回到了讲经堂。讲经堂里等候的是被狄公这一变故差点儿吓死的闻广,他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迎上狄公,说话都有些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