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他野心勃勃,他狡诈贪婪,他攻城略地,他不择手段,他从街头小子,洗白变成了身家亿万的隆鑫老板!可是多少比他还坏,坏事做绝的人,不都是活得好好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他以前以为自己是个命硬的人,老天都不能把他怎么样!看来,那是老天还没找到他的死穴,现在找到了,而且是一击即中!
谁能知道这种万箭穿心的感觉?陈端成知道!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哧啦哧啦”的,刀贴着骨头,剥离血肉,一刀一刀,犀利无比!
陈端成扯着嘴笑,享受着这种应得的痛苦!
第二天上午,旅行社的负责人又来了,随行的还有几个李渡的同事,手里捧着鲜花,还没开始说话,陈端成就烦躁起来,“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别来么?”
负责人没有靠他太近,隔了几步的距离,难堪地说:“我是来缴费的!”
陈端成压抑着怒气,“那个我可以交,你不用管!”
负责人皱着脸,进退两难,旁边一个男导游悄悄地把他拽到走廊尽头去,“公司不缴费是不行的,到时候他一翻脸,怕是要告的!”
负责人没了主意,侧着身体偷瞄不动如山的陈端成,说道:“那怎么办?”
男导游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陈端成,说:“以后你就在在楼下缴费,别上来了,把缴费的单子存好就行!”
旅行社的人被陈端成赶走了,留下的花束也被他扔到垃圾桶,他继续安静地坐着,搭着眼皮,像是五蕴寂灭的和尚在禅修,有时站起来,腰身笔挺,沉默如雕塑。
下午,一个身着蓝衫的护士走到他跟前,问他:“李渡家属么?”
陈端成抬起头,反应了几秒,答道:“嗯!”
“你可以进去了!”
护士在前面引路,边走边问:“李渡就你一个家属么?”
陈端成跟在后面,声音钝钝地,“就我一个,她母亲…她只有父亲,也过世了。”
“那就是你来签字了?昨天是李渡单位的领导签的。”
陈端成猛然停下本来就不快的脚步,嘴唇动了几下,哑声问道:“签什么字?”
“病危通知书昨天已经给了,今天是一些知情书,就是可能的并发症,风险,还有替代的治疗方案什么的。”
“是为了救她才要签的吗?”陈端成思索了一会儿,谨慎地问。
护士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陈端成,不阴不阳地说:“那你以为呢?”
陈端成穿上了隔离服,护士交代说:“你只能进去十分钟,她还在昏迷中,你的情绪不要激动,会影响到她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