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天空依旧有些阴沉,只是多了几分光亮,钟华甄听到长公主要她过去一趟时,惊讶片刻,明白长公主怕是有事找她。
钟华甄没多问旁的,只是把巾帕收在一旁,让南夫人帮她更衣。
李煦要她做那种事,想的是什么她也知道,不过是她正好在旁边,又觉得她手弄得舒服。他性子一向霸道自负,从小养成的,想变也变不了。
于钟华甄而言,他这性子利大于弊,至少她借此逃掉了不少麻烦。
“长公主派人来了两次,世子得赶紧过去。”
钟华甄点点头,自己系上大氅的飘带,同南夫人说:“我今日得出去一趟儿,不要声张。”
她一双手洁净纤长,十分好看,李煦平时总嫌弃她手指秀气,握剑都握不住。
南夫人问:“世子要去哪?”
钟华甄摇摇头,“和太子有关的事。”
他们两个相识多年,钟华甄没怎么从他嘴里听到夸她的好话,不过她又不是真的六岁小孩,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也不想听太多。
他不常接触女子,甚至还觉得旁人低贱配不上他,但他是个正常男人,钟华甄也不可能真给他身边推一个女人,如果让他发现男女的细微差异,暴露了身份的是她,于她不利。
她让人送走自己的婢女,又经常转话题让他不去关注,已经费了不少心思。如果被他发现异样,恐怕这孩子的事也瞒不住。
李煦很聪明,找到一丝裂口便能扒开全部迷障。
钟华甄想自然而然地断了和他的关系,但现在明显不行,自从冷战之后,他盯她越发紧。
长公主对威平候身后事的处理远比对钟华甄要上心,但并不代表她不疼爱钟华甄。
钟华甄过来后,罗嬷嬷让人下去端早膳,钟华甄不易吃太过重口的东西,婢女端进来的都是清淡的吃食。
长公主摆手,让旁余人都下去之后,看向钟华甄。
钟华甄去面盆架旁又净次手,罗嬷嬷给她递巾帕,她擦干净后,坐到圆桌旁,喝了口粥。
长公主问她:“昨夜睡得怎么样?”
她朝长公主笑道:“虽有惊吓,不过一夜未熄灯,倒没觉有什么。”
钟华甄从小就怕夜雷,以前还被吓哭过,府内近身伺候的都知道。
长公主没起疑,和她说起了大司马的事,道:“大司马十几年前还是安分守己的,但侯爷同我说他心思不纯,我也猜到他只是碍于你父亲,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侯爷去了之后,他野心果真开始显露。也幸而有你在,你父亲那些兵将也认你,要不然以他的手段,侯府早就散了。”
钟华甄轻放下手中的粥勺,拢住大氅道:“太子昨日同我说这一个月内会有动静,他在大事上性子沉稳,总归不会是假的。我最近身子不太舒服,他也没打算让我掺和进此事,母亲昨日便说不想帮太子,我觉也不用,他有分寸。”
她知道长公主对张氏一族的厌恶,也没想过劝长公主放下,连皇帝都宠着长公主,她没亲身经历,恩怨实情,更无从判断。
长公主喝口茶,开口道:“甄儿,我昨晚一夜未睡,想了一宿。你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若他还在世,是不会允许我这般私情了国家大事。”
钟华甄看着她,迟疑问:“母亲是想帮太子?”
“我只是想帮陛下,”长公主道,“陛下从小就不是聪慧之人,但他一定是最努力那个,把事情交到太子手上,想必也是认为自己能力不足。”
钟华甄顿了顿,“但太子说不用我们插手。”
“威武营有三万人,李煦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奈何不了,”长公主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你父亲上战场前曾赠我块玉牌,说临淄吴将军欠他一个人情,若我有事,派人快马加鞭,四日可到,他手上有一万兵,借三千也,可缓一时之急,你父亲留下的私兵在京同样有三千,比寻常兵士要厉害,加上京城中,倒也不会太过弱势。”
长公主从前便帮皇帝诸多,为他嫁给威平候,皇帝得了威平候相助,这才能够登基。
钟华甄思考一会儿,想出法子道:“太子受了伤,现在在东宫养病,旁人不得探病,盯着侯府的人也不算少,我不好前去。让小厮传信是不大安全的,大司马若是想截,侍卫拦不住他。不如由我先送去魏家,让魏尚书往上递给张相。”
纵使李煦是在装病,但东宫戒严,也是事实。
长公主皱了皱眉,不太想听到和张相有关的事。
钟华甄手微攥着袖子,笑了笑道:“我上次打断魏函青的手,还没跟魏家人说过什么,去一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