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在江爸爸的捐助下,环境设施都很好,给江愈找一间活动室,让他和其他小伙伴接触一下,这是很好的事情,于是江妈妈给江愈穿了很厚的一件白色毛绒外套,裹着红色的围巾,带他去了福利院。
江愈就是在这里遇见了陆琢。
当时江愈九岁,陆琢十二。
九岁的江愈因为生病的原因长得很小,裹在一团毛茸茸的衣服里,鼻尖冻得发红,刚刚从室外进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点湿漉漉的凝结的水珠。
也因为身体,江愈几乎没有户外活动,出行全都是车接车送,所以他本来就很白的皮肤在常年见不到阳光的情况下,更是白得像是拿牛奶冻出来的奶冻。
软的,嫩的,白的。
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让人一看就只想宠着他。
反正陆琢是这么觉得的。
陆琢年龄已经超过适合收养的岁数了,没有人愿意收养陆琢,他在福利院已经待了四年,俨然一个地主小霸王,平时学习成绩一般,还老爱打群架弄一身伤,是这个福利院里让院长最头疼的孩子。
没有之一。
可是这个刺儿头看见江愈,把自己不知道淘什么气蹭得脏兮兮的手背到身后蹭了蹭,然后把刚刚欺负别的小孩儿抢过来的板凳摆好,还顺手拿了架子上不知道是谁的坐垫,对江愈招手说:“来,你坐这里。”
江愈走路慢吞吞的,一点一点往陆琢那边蹭。
陆琢是个急性子,看江愈像个步入不属于自己领地的小奶狗似的小心翼翼,干脆自己走过去牵住了江愈的手,带着他坐到了板凳上。
江愈很感激地冲着陆琢笑了笑。
然后奶声奶气地又很认真地说:“谢谢。”
这个笑后来珍藏在陆琢心里许多年,每到被生活折磨得快崩溃的时候才从记忆深处拿出来看一看。
他们上午做手工,陆琢一向不喜欢这种活动,
他有“道上”的兄弟,觉得这项活动小儿科,但是这一天破天荒地留下了,守在江愈的身边给他递小剪刀和胶水,再帮他用美工刀切东西——因为他发现江愈好像有点害怕刀子,不是很敢摸。
江愈其实不是害怕刀子,他只是最近病情越发严重了,视力都跟着受到了影响,视线是模糊的,用刀子用不好,会划手。
走路慢吞吞的,也是因为看不清路。
可是就是看不清,他也能隐隐约约描绘出来陆琢的轮廓——比他高许多,板寸头,脸部线条很硬,眉眼是带着点痞气的,但是手很暖和。
江愈憋了一个上午,在吃午饭的时候小声对陆琢说:“哥哥,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本来江愈是在这里玩一个上午就回去的,可是江愈舍不得陆琢,央求爸爸妈妈再让自己留一会儿,体验一下和这么多人一起吃午饭的感觉。
江爸爸和江妈妈当然不会反对。
陆琢没拿自己的餐盘,一手牵着江愈,一手端着江愈的饭,拉着他找了个离空调近的位置让江愈坐下,然后说:“小不点,你当然应该叫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