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愈坚持不肯住高级病房,陆琢就依着病人,借着和院长的私人关系找到了没病人入住的普通双人病房。
江愈从进了医院开始情绪就很紧绷,等护士过来给江愈打点滴的时候,甚至紧张到屏住呼吸,一只手捏住了床单。
陆琢于是就坐在床边伸手捂住了江愈的眼睛,低声在他耳边说:“不怕。”
江愈从小到大其实挂了不知道多少次水,最严重的时候滞留针就一直在手背上插着,所以他其实不怕疼,他只是害怕“住院”这件事情本身。
医院代表着疾病,代表着没有生气,是个苍白而无趣的笼子。
现在他被捂住眼睛,陆琢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江愈就难为情起来,用另外一只手碰了碰陆琢,小小声说:“没有怕的。”
反而又像故作勇敢的小朋友。
陆琢笑了,“嗯”了一声,手却没有放开,反而用另外一只手握住了江愈伸过来的小手,问:“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江愈轻轻的摇了摇头。
睫毛划在陆琢的手心,痒刷刷的。
来扎针的护士没忍住笑了一声,感慨说:“这是你弟弟啊?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陆琢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顿才说:“嗯,这是我弟弟。”
声音里有点难以抑制的高兴。
没想到江愈却很介意,反驳说:“不是兄弟的。”
这闹得人有点尴尬了,好在小护士情商很高,又说:“那就是好哥们儿。”
陆琢也接的很快,一笑说:“嗯,他比我年纪小。”
他捏着手心里那只小手的关节轻轻揉捏,又补充:“他血管细,麻烦轻一点儿。”
小护士动作很利落,陆琢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针头就扎进去了,松开止血带,冲着陆琢点点头,说:“他血管是太细了,不能输太快,换瓶子的时候叫护士铃就好,我们二十四小时值班。”
陆琢点头应了,这才松开了江愈的眼睛。
掌心没了那两把小扇子,陆琢虚空握了握,脑子里却一直在想刚刚江愈细细的反驳。
江愈不是他弟弟。
当然不是。
陆琢一时有点走神,病房里安静了好一阵。
直到江愈小幅度地动了动,悄悄翻了个身,屈起膝盖,将自己团了起来。
陆琢立即回过神来,问他:“冷?”
江愈半阖着眼睛,闷声咳嗽了一阵,才轻轻摇头回答:“不冷的。”
不过陆琢还是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然后又问:“那怎么了?裹这么紧?”
江愈又紧了紧被子,说:“没事。”
没事才怪了,陆琢离得进了点,叫他:“江愈,说实话,你在生病,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你别乱动胳膊,小心鼓包。”
江愈抿着唇迟疑了好久,才小小声地说:“我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