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喜欢听。
这样精力旺盛无法无天,在永安宫除了二皇子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换成旁人这样放肆,皇上一准儿不会纵容。
可谁让这是二皇子呢?
没有二皇子以前,皇上也疼爱孩子。可是白洪齐觉得,那时候皇上其实不懂得怎么对孩子好,也不太知道怎么跟孩子相处。白洪齐是旁观者清,以前看皇上和大皇子、和两位公主为数不多的相处当中,总觉得皇上是蓄了满身的力气不知道怎么使出来,那会儿孩子都太小,皇上只能和孩子们的生母、抚育尚宫们干巴巴的问几句话。
那会儿皇上甚至不抱孩子。
不是不想,现在想来约摸是不敢。
皇上没抱过孩子,又太过珍视,象是怕自己生疏笨拙反而把孩子抱坏了一样。
宫里人人都说皇上偏疼二皇子,自打有了二皇子之后,恨不得寸步不离永安宫的在这儿守着。
可永安宫的孩子又不止二皇子一个,皇上平时怎么对待大皇子和玉瑶公主的,那些人是没瞧见,只会凭空揣测猜想。
不过,确实是有了贵妃,有了二皇子之后,皇上才渐渐学会了怎么和小小的孩子相处,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从这一点上来说,说皇上偏疼贵妃和二皇子,也没错。
毕竟这宫里,大概不可能再有旁人能得到皇上这样的耐心和对待了。
白洪齐悄悄将才沏好的茶盏呈上,就躬身退到一旁了。
长窗敞开着,纱帘被晚风吹的鼓涨了起来。飞蛾在纱帘外头扑撞个不停,试图突破这一层薄薄的帘幕冲到屋子里来。
后殿这边,玉瑶公主身上都被溅湿了,也被郭尚宫领去沐浴。余下众人好不容易把乐不思蜀的二皇子从水里捞起来放在榻上,擦净身上头上的水,乳母取了一盒子粉,熟练的一取一蘸,给二皇子身上扑上了一层,肥肉打褶处多扑一些。不仔细一些不行,二皇子太胖,肉都要叠起来了,天热出汗会淹着皮肤,还会长痱子,孩子该多受罪。
抹了粉的二皇子身上更滑溜了,谢宁坐在一旁看着他,二皇子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趁着他这么一会儿安静,乳母赶紧把肚兜给他套上。
青梅进来时,就看见二皇子趴在榻上,大概是刚才闹腾够了,这会儿难得的安静。谢宁轻声哼着小曲哄他入睡。
青梅在一旁等了片刻,二皇子睡的很快,谢宁一首曲子哼完,他已经睡熟了。
谢宁转过头问她:“方尚宫怎么样了?我这儿又不缺人使,晚上你还是到方尚宫那儿去照应一二吧。”
“方尚宫才喝了碗粥,还用了药,看着精神已经好多了。李署令也说方尚宫的病没有大碍,多休养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谢宁点头说:“我不能过去看她,你替我给她说,让她别心急,好好养病,身子好了比什么都重要。缺了什么你只管来回我,或是跟周禀辰说一声就是。”
乳母把二皇子抱走安置,谢宁也拆了头发躺了下来。
青荷眼都不眨的盯着,直到她躺好了,这才松口气。
谢宁一直迷迷糊糊的没睡实。
一是热,二是因为皇上还没回来。
直到听见殿门又传来开合的声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谢宁才心里才终于踏实了。
皇上洗漱之后动作轻悄的上榻卧下,谢宁熟门熟路的靠过去,皇上伸出手臂让她枕靠着。
平时她明明怕热,可是这会儿又不怕了。
谢宁带着困意的声音问:“明天初几?有大朝吧?”
“有。”
“您也早些睡吧,又得起那么早……”
其实这会儿天气还好,冬天的时候要是有大朝的日子,起身时都差不多是半夜,外头天寒地冻,恨不得呵气成冰,天黑的象是不会亮起。谢宁每回轮着大朝的日子都心疼皇上。这样的天气半夜就从热被窝爬起来去上朝该多受罪?要是冬天的大朝往后推个把时辰就好了。
可是她也知道这不可行。
皇上的祖父身体孱弱,一年里头得有大半年不能去大朝,但这样也没有说要把大朝会的时辰延后的。
还好皇上不象他的祖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