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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生命与命运的遐想(第2页)

这当然和利物刺进的深浅有关了。但我们经常看到,有的人,在深刻的创伤之后,仍然完整光滑;有的人,在小小不言的刺激下,就面目全非了。

在医学上,后一种人有一个特殊的名称,叫作——疤痕体质。

愿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意志上的疤痕体质。

我们可以受伤,我们可以流血。但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医治好自己的伤口,尽可能整旧如新。

没有快乐,谁也别想留住健康。

眼睛对眼睛,是可以说话的。它们进行无声的交流,在这种通行的世界语里,容不得谎言,用不着翻译。它们比嘴巴更真实地反映着一个人隐秘的内心世界。

我们可以吓唬别人,但不可以吓唬病人。当我们患病的时候,精神是一片深秋的旷野。无论多么轻微的寒风,都会引起萧萧黄叶的凋零。

让我们像呵护水晶一样呵护病人的心灵。

生命的燧石在死亡之锤的击打下,易于迸溅灿烂的火花。死亡使一切结束,它不允许反悔。无论选择正确还是谬误,死亡都强化了它的力量。尤其是死亡的前夕,大奸大恶,大美大善,大彻大悟,大悲大喜,都有极淋漓的宣泄,成为人生最后的定格。

一个人有太多选择的时候,常常径直选了那最容易、最易在短时间内见成效的一条路。一个人只有一种选择的时候,实际上丧失了选择,只是接受命运。所以选择不宜太多也不宜太少,以能充分发挥意志、表达信念为最好。

惊奇,是天性的一种流露。

生命的第一瞬就是惊奇。我们周围的世界,为什么由黑暗变明朗?为什么由水变成了气?温度为什么由温暖变得清凉?外界的声音为何如此响亮?那个不断俯视我们亲吻我们的女人是谁?

……

从此我们在惊奇中成长。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值得惊奇的事情啊。苹果为什么落地,流星为什么下雨,人为什么兵戎相见,史为什么世代更迭……

孩子大睁着纯洁的双眼,面对着未知的世界,不断地惊奇着,探索着,在惊奇中渐渐长大。

惊奇是幼稚的特权,惊奇是一张白纸。

当我沮丧的时候,当我彷徨的时候,当我孤独寂寞悲凉的时候,我曾格外相信命运,相信命运的不公平。

世上可真有命运这种东西?它是物质还是精神?难道我们的一生都早早地被一种符咒规定,谁都无力更改?我们的手难道真是激光唱盘,所有的祸福都像音符微缩其中?

不幸者常常愿意同幸运者相比,抱怨自己的运气。

幸运者常常不愿同不幸者相比,相信自己的努力。

命运中的不速之客永远比有速之客来得多。

所以应付前一种客人,是人生的必修。他既为客,就是你拒绝不了的。所以怨天尤人没有用,平安地尽快把客人送走,才是高明主人。

命运是我怯懦时的盾牌,当我叫嚷命运不公最响的时候,正是我预备逃遁的前奏。命运像一只筐,我把对自己的姑息、原谅以及所有的延宕都一股脑儿地塞进去,然后蒙一块宿命的轻纱。我背着它慢慢地向前走,心中有一份心安理得的坦然。

当我快乐当我幸福当我成功当我优越当我欣喜的时候,当一切美好辉煌的时刻,我要提醒我自己——这是命运的光环笼罩了我。在这个环里,居住着机遇,居住着偶然性,居住着所有帮助过我的人。

假如在这死亡将至的时候,依然刻骨铭心地惦记着一件事,依然期望等待,不依不饶,那这个心愿便集中反映了一个人的个性,甚至是他生命的支点。古人说的死不瞑目,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死亡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种——有准备的死和没有准备的死。猝死就是没有准备的死(当然在广义上除了极幼小的孩童,我们都或多或少考虑过死亡),有准备的死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人们冷静地回忆自己的一生,犹如上溯一条绵长的河流。世俗的纠缠,在死亡的背景之上,它平素所具有的魔力异乎寻常地浅淡了,人便格外公允格外豁达,有置身物外的超然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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