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江棉棉家门口又多了一棵树,一棵是红鸦果树,另外一棵她还不知道叫什么名。
叶子很大片,厚厚的。
一家之主江长天回家了。
他在县衙见到了货郎那两口子,才知道,自家差点散伙,一共五口人丢三分之二。
江长天还面带微笑的看着那货郎夫妇,看着他们血呼啦差的,听着人群指指点点。
“拐子太可恶了。”
“偷娃的都要打死。”
“这两拐子也惨啊,被伤成这样啊,都漏气了。”
……
江长天浅浅的微笑,认真的望着,听着。
任谁都看不出来,他是苦主。
他还细细的跟人聊这两个拐子哪里来的,怎么拐的。
听说是一群少年行侠仗义救了回来。
这要是没有被救,就要被卖土窑子里去,可怜啊。
土窑子的女娃都不被当人,都是当做畜生来使的。
拐子说他们有苦衷,有个傻儿子要吃药。
货郎老家是和县的,其实不远,托人照顾他傻儿子,自己居然在外面干这种勾当。
哪有药那么贵,被骗了吧……
……
江长天转身走了。
他快步往家里走。
他一路上甚至脸都带着微笑,格外热情的跟人打招呼。
他就是这样一种人,心里越恨,脸上笑容越和煦,容貌越发出彩,连故意遮掩,似乎都遮掩不住。
他想,他娘亲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坏人,坏到骨子里的那种人。
骨头里都带着坏和残忍。
时刻想发疯。
就一如现在。
他回家的路上,路过西街第四十四号,四十五号,四十六号,四十七号……
脚步没有停顿。
他如平日一样,往前走,拐过一个弯,买了四个肉馒头。
又往回走。
一如往常。
快步走回家。
单薄书生模样的他,身上揣着肉馒头,还揣着一把尖刀。
有点小,尖尖的,很锋利。
刀是他的胆。
家人是他的魂。
……
到家。